第一百五十九章：我不想和离
叶淮川的眼中，是窗外的灯火，是夜间的星河。
总之，是明亮的，是温暖的，是坦诚的。
唐雪裕看着他，不自觉地便说：“或许我是明白的，但……但有些事情，不是明白就可以的。”
叶淮川这是第一次听到唐雪裕说这种话，第一次听到唐雪裕愿意将心中的想法告诉给他。
“阿雪是说什么？”
他甚至都不敢问得太大声，生怕将唐雪裕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再次吓跑。
但唐雪裕还是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我胡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叶淮川暗暗长叹口气，又深吸口气说：“阿雪，我会等到你想明白的那天的。”
唐雪裕看着他沾染灰尘的衣摆，喃喃地问：“哪怕我一直没想明白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叶淮川的声音像是带了温度，“阿雪，真的没关系。”
正是这种温和的声音，反而让唐雪裕无所适从。
她想到誉王，想到荣宝斋，想到九公主，这一团又一团的乱麻，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手腕突然被人钳住，那带着热度的掌心，仿佛在向她传达着它的主人内心的坚定态度。
“阿雪，看着我。”
略带些强硬态度的语气从头顶传来，唐雪裕下意识地就抬起了头，一下就对上了那双眼中都是她的眸子。
叶淮川低声道：“阿雪，我相信你，不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唐雪裕莫名地眼眶有些发热，她深吸口气：“可我们……已经说好要和离了。”
“我不想和离。”叶淮川迫不及待地，甚至是有些直接打断她的话地，急切地说着，“阿雪，我不想和离。”
唐雪裕还是头次听到叶淮川这般明确地表明他的意愿。
其实从之前那么多的蛛丝马迹，从那么多次他或有意，或无意透露出来的态度，她也早就隐隐感受到了。
只是他不说，她就装作不知。
但如今他如此直白地告诉了她，她再也没有办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淮川叹了口气，知道他这话一说，便无法回头。
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只起身将窗户关好：“最近你也累狠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唐雪裕平复了下心绪才开口：“那你晚上怎么办？”
叶淮川笑着说：“我在下头和跑堂的伙计挤挤就好。”
唐雪裕抿了抿唇又道：“你都已经表明了身份，再去下面睡……算什么意思？”
虽说五十弦只经营饭食，但跑堂的伙计因为要守夜，仍旧是睡在大堂的。
可如今大家都知道叶淮川和她的关系，若是叶淮川跑下头睡，那些伙计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叶淮川一时没有弄懂，迟疑地问：“阿雪的意思是……”
“你等着。”
唐雪裕撂下句话就直接走了出去，叶淮川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却不敢确定。
唐雪裕直接走到旁边的雅间，然后从空间里拿了床被褥出来，又抱着走了回去：“这里床小，你今晚便在这里打地铺睡吧。”
叶淮川抱过被褥，欣然接受，将桌椅挪到一旁后，便在她床旁铺好了被褥。
玉衡阁不小，能睡的地方也不少，但叶淮川却偏偏要铺在她的床边。
唐雪裕看着他这小心思，倒也没有去戳穿，任由他靠近着她。
叶淮川坐在褥子上，望着她说：“阿雪先睡，我来熄灯。”
唐雪裕摇了摇头，看着他道：“我想看看你的腿。”
叶淮川一怔，摆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半晌他才开口：“阿雪怎么突然……想看这个了？”
唐雪裕没有多说，只道：“虽说你现在腿已经大好，但也要定时复查才行，免得出现什么问题。”
叶淮川勉强扯了下嘴角：“阿雪放心，我腿已经无碍，若是疼痛，我自然会与你说的。”
唐雪裕直接赤足走下了床，看得叶淮川直皱眉，好在她马上就直接踏在了他铺在地上的褥子上。
“阿雪这是要作何？莫不是不想睡床了？”叶淮川故意这么说。
唐雪裕哪里不知道叶淮川就是想将她激走，她才不会上当。
她直接盘腿坐下：“到底你是医者，还是我是医者？什么时候该看，当然是我说了算。”
叶淮川的手下意识就覆在了膝盖之上，哪怕隔着被子，他也不想让唐雪裕注意到他的膝盖。
那上面余下的伤疤，实在是太丑陋了。
唐雪裕轻叹口气，软了声音：“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是怕我觉得难看，是怕我害怕，对不对？”
叶淮川咬着牙，良久才点了点头，声音发苦：“那不好看，阿雪莫要看了。”
唐雪裕隔着被子，触碰着他的膝盖：“我是医者，我从不觉得这伤口难看。叶淮川，这是我和你，一起共同努力的证明，知道吗？”
或许是她难得唤他一次名姓，让他不忍心拒绝，亦或者这是她难得将他和她放在一起，让他更不舍得推拒。
叶淮川像是认命一般松开了手：“阿雪若是想看，便看罢。”
唐雪裕弯了弯唇，鼓励似地看了他一眼，让叶淮川平白觉得她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忍不住便说：“阿雪莫拿我当大娘三娘了。”
唐雪裕笑道：“你有的时候可不就是有些小孩子气嘛。”
趁他还想争辩，唐雪裕连忙快速地将被子掀开，然后将他的裤腿卷了起来。
过了这么久，那膝盖上的伤疤甚至看起来有些旧了，就那样狰狞地趴在皮肤之上，疤痕横亘，看起来触目惊心。
叶淮川几乎是忍住全身力气才没有去遮住，他看着唐雪裕颤抖地伸出手，一如上回那般，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受她再一次地抽手离去。
好在，唐雪裕这次没有再中途抽离，那柔软的指腹，轻轻地落在了他的伤疤之上。
那细腻的触感，令他的心尖都在发颤。
过了许久，他才张了张口：“阿雪，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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