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放弃
宋长夏走在侍卫队伍的后面，他看向前面的秦牧风，这个人已经收敛了所有的锋芒，落后苏青云半步，紧跟在他身后，完美地扮演着一位尽职尽责的护卫。
“浮生似戏，全凭演技啊！”怀瑾感叹道。
他偷偷想，自己生前若遇到这些人，肯定只能当个小小的侍卫，而且有可能活不过月余。
苏家来的侍卫居然在两崖之间临时搭设了一座吊桥。
原来，他们的人早已等在对岸，几支强劲的弓弩带着绳索射过来，这边的人则将其固定在大树上。
紧接着已经绑好的桥面顺着绳索铺满了整座吊桥。
简易的吊桥颤巍巍横亘在两崖之间，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幽谷，滚滚水流激撞之声响彻整个峡谷。
凌一带着陆文亭率先过去，秦牧风背着苏青云正准备过去时，苏青云转身冲着宋长夏招招手。
宋长夏走到他面前。
“你跟我们一起过吧，他们断后。”
宋长夏点头。
她其实无所谓什么时候通过，既然苏青云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当面拒绝。
秦牧风和苏青云轻踏桥面，快速往对面行去，当三人刚到达吊桥中段时，一支裹挟着劲风的重弩箭从对岸射向苏青云。
“咻……”
秦牧风本能地侧身躲避，他知道身后就是宋长夏，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重弩箭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射穿了宋长夏的身体，并直接带着她飞出了吊桥。
“宋长夏……”
“宋长夏……”
怀瑾朝着宋长夏扑去，他愤怒地回望了一眼秦牧风。
重弩箭与羽箭不同，它的速度更快，威力更加强劲，当箭从秦牧风身边飞掠而过时，强猛的尾风令他几近失衡，加之宋长夏中箭后失衡坠落，整个吊桥都剧烈摇晃起来。
“公子……”
秦牧风和苏青云跌落吊桥，生死一线之间，秦牧风单手抓住了吊桥绳索，手臂发力，腾空跃起，重新立于吊桥之上。
没有丝毫停顿，他闪电般地冲向了对岸。
被重弩箭穿透的宋长夏，如一只折翼的飞鸟，迅速往下坠落。
那弩箭划破了萦绕在崖间的雾气，那些雾气快速从宋长夏身下躲开，朝着两边逃窜，一缕缕，一层层，逐渐汇聚，好似一双巨大的翅膀，托着宋长夏，却依旧无力阻止她的坠落。
怀瑾紧跟在宋长夏面前。隔着面具，她都能感受到怀瑾的着急和担忧。
“破…”
“别用它……”
就在怀瑾准备召回破云剑时，宋长夏抬手阻止了他。
— 别用它。
凌一腰间的破云剑剧烈震动，他惊讶地用力握住，那剑却瞬间又安静下来。
怀瑾伸手环抱住宋长夏，尽管无法真正抱住，但他依然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他突然明白宋长夏的心为什么是冷的，因为她遇到的所有人都选择放弃她。怀瑾想告诉她，即使所有人都会舍弃你，我也绝不会！
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插在宋长夏胸前的弩箭，似乎也穿透了怀瑾的身体，一人一魂就这样往下坠落。
宋长夏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笑容，她抬起手，去触碰怀瑾的面容。
怀瑾自己并不知道，此时，他的面具又消失了。
那张原本俊逸非凡的脸，此刻因为担心她而变得扭曲狰狞。
宋长夏伸手想要抚平那紧蹙的眉头，却径直穿过。
“怀瑾，接下来就靠你了……”
“砰……”
宋长夏再一次坠入水中，这次与上次不不一样，如此高的地方摔进水里，她首先感觉全身骨架和内脏猛地一颠，紧接着便是如堆沙般散开…分崩离析，各自毫无关联…剧痛奔涌而至，她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
悬崖之上，秦牧风扶着苏青云站在崖边，宋长夏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那姑娘最后看向他们的眼神平淡如水，毫无波澜，仿佛早于预估到这一切，平静地等待死亡。
那淡漠的眼神却似看透人性，勘破生死。
正是这样的眼神，让秦牧风心中猛地刺痛了一下。他刚刚似乎看到了一个影子，一个人的影子。
“你该救她的！”苏青云轻声叹息，言语中只有惋惜。
“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先确保你的安全，她并没有那么重要。”秦牧风望着山崖，语气平淡。
或许他可以同时救下苏青云和宋长夏，但他不能去冒这个险，也不愿去冒这个险，苏青云的命比宋长夏重。
在森林里，秦牧风第一次想动手杀了宋长夏的时候，陆文亭叫住了他。
他原本以为，当真是苏青云有危险，没想到苏青云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提醒他，那个女人不能杀，她是那把剑的主人。
在他背着苏青云逃跑的时候，苏青云才告诉了实情。
原来，苏青云在伏龙洞内看到了飞剑。
苏青云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那把飞剑自己砍了那条恶犬的脑袋，自己飞到宋长夏身边……
他刚好在那个时候苏醒，似醒似睡中看到了一切，他并未看到宋长夏是如何进入山洞，只看见她从天而降…
传说中才会有的飞剑，居然出现在现实。
“真龙之剑”的传说，或许是真的！
但，秦牧风一直存在怀疑，他并不相信什么传说。
他看向凌一腰间的长剑，它依旧完完整整地挂在那儿，并未离开。
或许，真是苏青云的幻觉。
.
射暗箭的人名叫何天，是苏府侍卫，见自己无法逃脱便服毒自尽。此人并不是真正的何天，真正的何天已经被杀。
这人皮面具制作需要时间，想必此人从出发时便已混进了营救队伍，一直潜伏，为的就是杀掉苏青云。
苏青云一下山后便亲笔书写了一封密信，交给暗卫，直奔京畿。他进入内室，秦牧风正坐在书案前查看密信。
苏青云并未多问，而是径直坐到他对面，“信已经发出去了。”
“嗯...”秦牧风将手中密信递给苏青云：“家里来消息了，我待不了多久。”
苏青云快速浏览完信件，便置于烛火上将其烧毁，“何时动身？”
“不急，再待两日。”
“你的身体？”
“没事…正在想办法解决。”
苏青云有些担忧，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转移了话题，“三皇子之前才在朝堂上弹劾你拥兵自重，私增府兵，你这反手就送给他一份大礼。”
“光靠那些东西弄不死乔守望，必须找到关键证据才行。”
秦牧风看向左手边的长剑，忽的就想起了宋长夏坠崖时的眼神。
也不知道为何，他见过很多死人，也亲手杀过很多人，却从未如这次这般，那双眼睛总是挥之不去。
“隐瞒铁矿不报罪不至死，但私铸兵器和甲胄那就不一样了。虽然不能直接证明那些兵器是他所铸，但这翠岚山在他乔守望管辖地界，他怎么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苏青云见秦牧风盯着那破云剑出神，倒有些惊讶，他了解秦牧风，他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需不需要派人去找一下？”
“不用。”
几日后的京都皇宫御书房内，永昭帝一掌拍在御案上，勃然大怒，直接将手中密信扔到地上。
一旁侍奉的内侍监安元一见此，赶紧弯腰躬身将信拾起，字面朝下地重新放到永昭帝面前。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千万别伤了圣躬。”
“这乔守望好大的胆子，朕看他这良州都督是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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