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一种可能
那口棺材旁趴着一只五黑犬。
在他们头顶，还盘旋着一只白色海东青。
而棺材内，躺着的正是宋长夏，和一只沉睡的小白鼠。
那缕白烟飘入小白鼠体内，小白立刻睁开眼睛，大眼睛左右转了转，迅速从棺材旁的一个小洞钻到了棺材顶，看向飘在空中的怀瑾。
一鹰、一犬、一鼠；一牛车、一棺材、一男人。
之前驾车的黑衣男子正是怀瑾，他借着龙影的力量，短暂地拥有了身体。
虽然时间很短，但他已知足。
怀瑾准备带宋长夏去北境，找一处安全清静的地方，等宋长夏醒来。
他知道，他徒弟周一南应该已经跟着李司源去了镇北军，等安定下来后，他会再想办法跟周一南联系。
只是不知，宋长夏何时能醒。
“今日怎么这么快？”怀瑾疑惑。
今日他拥有身体的时间明显短了很多，像是被外力强行驱逐。
“或许跟你本体的情况有关？”小白的声音飘进怀瑾耳中。
自枹罕城变故之后，怀瑾才知，小白原来不是老鼠，而是被困在枹罕城下的一缕龙魂。
其实，小白和怀瑾一样，都是魂体，只是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小白与之如今的怀瑾，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同样没有实体，但它却可以给自己造一个。
虽然只是一只小白鼠，但在这方天地里来说，已经实属不易。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灵气，而且受制于天道限制，一切法术均不得在此方天地使用。
若用，必遭反噬。
比如，小白之前虽化作龙影救了枹罕城的城民，但也触发反噬。因小白已经没有本体，早已与枹罕城气运相连，反噬便同时降落在枹罕城和小白身上。
纵使小白已竭尽全力护住枹罕城，但那块土地的气运还是折了一半，堪堪下沉三丈。
当然，小白自不会将这些说于怀瑾听。
凡人渺小，难与命争，难与势搏，一朝时运至，半点不由人。
自身不强之时，知道太多，是祸不是福！
何况，即便是它，也只记得残枝断叶，又如何说道与他人听，乱了章法。
而怀瑾见了小白，方知这世界之奇妙。
原来，温家齐说的那些有可能是真的。那半卷残书，不知他从何而得，里面还记录了什么？
怀瑾想了解更多，进而解释自己的存在。可惜，小白也只是一缕残缺的龙魂，说得也颠三倒四，糊里糊涂。
这一点和宋长夏很像，都是记忆缺失。但，宋长夏可以四处行走，但小白却不行。
它醒来便在枹罕城，哪里也去不了。即便后来有了小白鼠的身体，也只能在枹罕城活动。
这次宋长夏和怀瑾的到来，倒是解开了它的枷锁。在宋长夏发怒爆发之后，那洞穴之中的石龙头居然碎了。
宋长夏冒着天道反噬的后果救了怀瑾，同时也救了那缕残破的龙魂。
而那缕龙魂脱困之后，便与怀瑾融合，居然变出来一具身体，可供怀瑾短暂使用。
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怀瑾，突然听说自己可能还活着，顿时是又惊又喜。
他激动地蹲在棺材前，看着小白，问道：“小白，你的意思我本体还在？我还没死？”
小白被怀瑾热情的眼神看得全身发麻，竟然有些后怕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然后将头扭向一边。
“也不一定，我只是说有可能？你现在这种状态，无非两种可能。
第一种，你还活着，魂体分离，两者相辅相成，又此消彼长，本体情况有变，你当然也就跟着变；
第二种情况，就是你确实已经死了，这魂体呢…也越来越虚弱，预示着…你留在这世间的时间不多了，该走了。”
小白边说边斜眼瞄着怀瑾的反应，他看起来倒是平淡如水，没有太大的波动。
“那有没有第三种可能？”怀瑾问。
小白摇头。
怀瑾低头，短暂沉思之后，起身，“那我宁愿相信是第一种，说不定我还真活着，还有机会做回真正的人。”
“小子，我问你…”小白看向怀瑾，正色问道，“你就那么想做人？现在这样不好吗，还能一直和宋丫头在一起。”
“我当然想做人了，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做回真正的人。”
那样才能真正去做我想做的事！
怀瑾说完，钻入棺材内，躺在宋长夏身侧。
小白知道怀瑾在逃避什么，也不再言语，跳到大黄牛头上，指挥大黄牛前进。
任何变化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知道他到时还愿不愿意。
它一直没有告诉怀瑾，它和棺材里的那位姑娘，应该关系匪浅。不过，那姑娘比它还惨，好像完全不记得它。
这一次不知道她又要沉睡多久，醒过来后又会是什么情况。
哎……
世事惘然逝如梦，镜花水月何为真。
.
棺材内，怀瑾试着进入宋长夏的身体，发现依旧不行，便可怜兮兮靠在宋长夏旁边，轻声嘀咕，“宋长夏…万一，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怎么办？”
“万一你醒来后真忘记了我，而我又不在了，那谁来告诉你我的名字啊…”
听到怀瑾嘀咕的声音，小白嘴边胡须颤了又颤，浑身毛发竖立。
它犯恶心了！
这男人居然在撒娇！
也不知道以后他若有机会真正苏醒，知道自己此时的作为，会不会杀了它灭口。
它翻着白眼，违心地说道：“你放心去吧，我会告诉她你的名字，跟她讲讲你的事情。”
怀瑾一听，瞬间不乐意了。
“算了，你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如果我真不在了，就当从来没有存在过吧…”
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他的事情，就像在听一些无关紧要，仅供茶余饭后的闲话一般，没有任何意义！
他怀瑾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竟为这点小事烦恼。
.
既然入那风波林里定风波，就莫听那穿林打叶之声，即便竹杖芒鞋，吟啸徐行，又有谁怕？
不过就是，一蓑烟雨任平生！
罢了…罢了……
可古道圣人又云：世间万物皆有一线生机，在乎把握之间也。
既然有那一丝可能，那为何不去试一试，倘若成功了呢！
萧靖川便是如此，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认命。
出生便被钦天监判命，可那又如何！
天煞孤星又如何！
命不久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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