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保重
不知不觉已至黄昏，公主府门前停着一辆样式寻常的马车。
姚珞珞和徐元婕并肩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姚珞珞特别想展开双臂，怀抱夕阳的余晖，大大伸一个懒腰。
可惜徐湘祈是不会这样做的。
她从来没有此怀念街道上那股属于自由的气息。
姚珞珞提起裙摆，一只脚踩在下一级的台阶上，回头看向徐元婕。
“走吧，我们回家。”姚珞珞有些无奈地耸肩笑了一下：“不知道我们离开的这两天有没有被父亲发现。”
她回过头来，继续向下走，却没有听到生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姚珞珞疑惑地转身看去，徐元婕的脸藏在匾额下的阴影中，看不到表情。
“长姐，我不回国公府了。”徐元婕的声音比起平时更低些，于是姚珞珞下意识向前走了一小步，大概只是为了能将她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些。
“什么？”
徐元婕笑了笑：“殿下说，感激长姐这半月来的所作所为，她能得偿所愿，你功不可没。徐府会如长姐所愿，不受牵连。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尽可来寻殿下。”
明明徐元婕就站在她半米之外的地方，姚珞珞却恍惚觉得两人之间相隔一道天堑。
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姚珞珞却没有想过到来得这么突然。
甚至徐湘祈还在昏睡，没机会同徐元婕说一句告别。
半晌，姚珞珞喏喏问：
“……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府上，我回去收拾了让冬青送来。”
徐元婕轻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重要的，都留着吧，徐苓芷也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
姚珞珞怔了怔。
一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却没有一件值得留恋的东西吗？
倘若姚珞珞问出这句话，徐元婕或许会回答她：
“长姐，从娘亲去世之后，那里早已经不是我的家。”
她身后的长公主府或是皇城金碧辉煌的诸多宫殿，亦不会是。
纵有万般不舍，道不同，终有一别。
“回去吧，长姐。”徐元婕一步步后退，直至被朱红色的大门吞噬其中。
“保重。”
姚珞珞站在马车前片刻，望向徐元婕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
明明她只是暂时留在公主府，哪怕她的身份恢复，两人同样生活在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有相遇的时候。
但不知为何，姚珞珞觉得心里有些空。
像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似的。
“徐小姐，国公府到了。”
车夫将马车停稳，隔着一层帘子冲里面说道。
姚珞珞单手掀开车帘，踩着木凳下车，同车夫道过谢，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开。
她转过身，正要去叩门，侧面突然冲出来一个娇小的人影。
姚珞珞吓了一跳，下意识握紧手腕。
之前做的袖箭，她一直随身带着。
冬青看清姚珞珞的动作抖了一下，赶忙道：“小姐，是我。”
“冬青？”
冬青看了看府门，确定没有什么动静，小跑着绕到姚珞珞身侧，神秘兮兮地示意姚珞珞千万不要敲门，跟她走。
两人拐过主街，走进一条小巷。来到靠近术雅苑的侧门前，冬青有规律地敲了五下，姚珞珞听到门栓滑动的声响，接着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眼熟的小厮站在门后，见姚珞珞看他，有些拘谨地问了一句：“大小姐好。”
冬青引着姚珞珞进门，指了指小厮，又拍拍胸脯，作出很自豪的样子：“自己人。”
姚珞珞被逗笑，一路十分配合地跟着冬青，悄悄回到术雅苑。
卧房门关上，内外的声音被隔绝，姚珞珞这才问：
“做什么那么小心谨慎？”
“您说呢小姐。”冬青皱着鼻子诉苦：“您和三小姐夜不归宿，也不说着人给奴婢传个话来。昨天夜里奴婢心惊胆战，一整夜都没睡着，又不敢声张，怕耽误了您的正事。”
她将沾湿的帕子放进姚珞珞手心：“今日您再不回来，奴婢都要去报官了。”
知道冬青说得半点没夸张，姚珞珞心虚讨饶：“好冬青，昨日事出有因，没机会往家里传信儿。我如今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是我不好，我保证再没有下次。”
“奴婢哪里当得起您的保证。”话是这么说，冬青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开心起来。
将冬青哄好，姚珞珞才接着问：
“你还没说，我们刚才为什么要从侧门进府？”
姚珞珞身上的衣裳皱得不成样子，冬青瞧着直皱眉。她正站在衣柜前，打算帮姚珞珞挑一件新的来穿，闻言答道：
“老爷前些天去到文昌府公干，今日才回京城。奴婢听说老爷回府，就赶紧去前门等您，免得小姐回来被老爷撞见。”
姚珞珞张开双臂，冬青给她套上新的衣裙：“小姐，您在外面用过饭了吗？”
姚珞珞摸摸瘪下去的肚子：“还没。”
“那奴婢去告诉小厨房开火。”冬青给姚珞珞插好最后一支玉簪，又像个小陀螺似的往厨房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姚珞珞一人，她闭上眼睛，试着呼唤：
“湘祈？”
半晌没有回应。
姚珞珞叹气，那天晚上不该同意湘祈强撑的。
黑暗渐渐吞没目之所及的一草一木，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像个外来的入侵者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脚步声停在术雅苑外门口，小厮探头往院子瞧，大概是想找个人通传一声。
看见正巧从厨房出来的冬青，小厮赶忙将人喊住：
“冬青姑娘！”
冬青停住脚步：“墨白？”
她小跑着过来，在墨白面前站定。
“你怎么来了，可是老爷有何吩咐？”
墨白是徐远申身边用惯了的小厮之一，平常有什么事情都是他代为通传。
墨白脸色不大好看：“是，老爷让大小姐来书房一趟，有事要问。”
冬青回头看了看刚燃起炊烟的小厨房，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急事？大小姐还未用晚膳。”
“……”墨白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隐晦道：“冬青姑娘还是快去请大小姐出来吧，今日这晚膳怕是用不上了。”
(https://www.vxqianqian.cc/4465/4465447/11111065.html)
1秒记住千千小说：www.vxqianqia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vxqianqi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