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宫宴


这位显然消息不够灵通,一上来便猛戳徐湘祈的痛处。

旁边一位夫人显然听说过徐湘祈被退婚的传闻。她先是给方才说话的夫人使了一个眼色,继而大肆称赞一番虞夫人今日的妆容配饰,将话题引到别处。

徐苓芷跟在虞夫人身后乖巧伶俐,佯装亲密地贴在徐湘祈耳边,笑着道:

“长姐你看,拜你所赐,我与母亲近来时常受到这种照顾呢。”

“只可惜她们现在对我们满口恭维,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样议论长姐。”

姚珞珞神情不变,似笑非笑:“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左右不得。”

徐苓芷自讨没趣,撇撇嘴,不说话了。

别说对徐湘祈,这些人际往来的真真假假就连对姚珞珞都毫无杀伤力。

古往今来,如此交际的场面都大同小异。大家都戴着面具说话,哪里舍得花费半点真心。

姚珞珞独自落座,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听说没有,宫里出了一桩丑事!”

前桌的两位夫人正在小声议论,姚珞珞听力好,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是说岚妃……”

“嘘!”前一人赶忙阻止,“你说这么大声,不要命了!”

后者嘟囔,“还不是你先说的。”

两人别扭一会,先前那人耐不住,又隐晦道,

“我同你讲,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听我家官人说,那位是因为私德有损,被陛下发现了!”

八卦是人类的第五大本能。另一个声音再压低几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接下来的话姚珞珞有些听不清了。她虽然好奇,但今日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出不得差错。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姚珞珞秉承着这一条信念,试着将注意力放在面前雕刻精细的萝卜上。

古代吃席倒是没那么多套路,餐具都摆放地整整齐齐,

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哪有人敢偷吃。

姚珞珞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感觉肌肉都要变得僵硬。

谁料正在此时,方才交谈两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要看今日她随不随行便知晓了。”

这个“她”指的,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岚妃。

说完这句,两人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讨论今日的衣裙各自花了多少银钱定制。

姚珞珞继续无所事事。

徐苓芷早不知跑到哪里,兴许是与关系好的同伴说话去了。

官家夫人的坐席与子弟不在一处。虞夫人在夫人群中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半点不输那些自小养在名门贵族的妇人。

姚珞珞打量了一圈,收回视线。

所幸有徐湘祈作陪,她还不算太无聊。

“你有没有想去打个招呼的朋友?”姚珞珞灵光一闪,蠢蠢欲动地打听:“我们也去四下走动一番。”

“你且安分坐着罢。”徐湘祈语露无奈,“别忘了我们今天还有正事。”

“好吧。”姚珞珞继续盯着萝卜发呆,开始感觉有点饿。

席间人渐渐多了起来。看着天色,估摸吉时快要到了,众人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果不其然,一盏茶过后,便听掌事太监高昂的声音道: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到!”

姚珞珞跟着众人伏拜在地:

“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静了一瞬,又听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扯着嗓子喊:“平身!”

幸好场地空旷,太监的声音传得足够远。

这种宫宴在姚珞珞看来和现代的酒局差不多。皇帝在上面说些鼓舞臣心的词句,经由大太监声嘶力竭地传下来。然后众臣子连声称是,按着官拜几品的层级依次敬酒,对领导的丰功伟业添油加醋称赞一番,总结上半年的工作成果,再展望一下未来的工作前景。

有个别感情充沛的,还当场表演了一个泪湿衣襟。

姚珞珞才听了五分钟就开始昏昏欲睡。没办法,现实世界里,她的失眠全靠每天早上的日例会拯救。

只是徐苓芷这枚不定时炸弹还坐在她身边,让她不敢不打起精神。

好在商业谈话结束之后,歌舞表演开始了,多少激起了姚珞珞几分兴趣。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这般美轮美奂的宫廷舞表演。

舞娘们轻纱覆面,绮丽的容貌若隐若现,引人遐想。身上的舞裙相比日常的常服要大胆不少,更不用说舞娘们各个身姿绰约,舞姿曼妙。

间或露出一小截肌肤,也是肤如凝脂,温软如玉。

臣子们大多习以为常,不少初次进宫的公子少爷们,眼睛都看歪了。

到底不是烟花柳巷,男子们的欣赏,大多只敢停留在艺术层面。

姚珞珞心里有些打鼓:

“湘祈,你有把握吗?”

徐湘祈也不知今日是否能成事,只道:

“尽人事,听天命。倘若没能如我们所料那般,就另寻机会。”

姚珞珞的眉眼不知不觉间染上些许愁色,使得徐湘祈的容颜更添韵味。她自己无知无觉,更不知晓已经无形中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不少贵门公子频频转头,性子急的,已然去打听徐湘祈姓甚名谁了。

只不过,有王澜之退婚在前,徐湘祈一时之间倒不必担心会被人看中。

歌舞表演告一段落,宴席之间的气氛逐渐萎靡。

皇帝脸上也显露几分疲色。

“陛下,可要起驾回寝殿?”

周太监自小侍奉陛下,比旁人亲近些。

“无事。”

公上煌捏了捏眉心:“别因为朕扫了大家的兴致。”

纵观肃朝建国至今,公上煌算得上是一名仁君。

自他继位以来,励精图治,爱民如子。公上煌重视改革,清除了不少先帝留下的沉疴旧疾。后施行新政,减轻了百姓的负担,因而受到万民敬仰。

可以说,如今的江山是公上煌呕心沥血,为其造就了新生。

有朝一日他驾鹤西去,若是没有可堪大任的子嗣继承大统,公上煌必定难以瞑目。

他垂下视线,看向坐在下面的太子。

太子是早年定下的。虽不是嫡子,但在一众皇子之中年纪最长,少时又聪慧,公上煌便早早颁下旨意,册封其为当朝太子。

只是公上轩最近行事莽撞,已有不少大臣参本状告太子行为不端,让他头疼不已。

今日难得休息,公上煌不愿琢磨这些。他看向一众臣子,视线落在与同僚对酌的徐远申身上,蓦地想起一人来。

“徐卿。”皇帝将人召到近前,问起徐湘祈:“你家擅琴那丫头可曾与你一同前来?”

徐远申躬身应道:“是,小女湘祈今日随臣一同前来。”

“甚好。”公上煌摆摆手,徐远申退回座位,周太监心领神会,高声道:

“传,镇国公之女,徐湘祈上前。”

“成了!”

姚珞珞与徐湘祈一齐在心中道。

随着周太监一声高呼,在场众人的视线光明正大地落在徐湘祈身上。

她脚下生莲,仪态端庄,从席位一步步走到陛下眼前。

在旁人眼里,徐湘祈只是徐湘祈。

没人知道,短短一段路程,两个灵魂移花接木,改换了这幅躯体的控制权。

“我在最佳观众席。”姚珞珞轻声道:“湘祈,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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