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跟踪
将周渝光交代给姜珣之后，姚珞珞开始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徐远申在梅香斋神出鬼没，没法再去见楚姬。而楚姬的事情一日不解决，她也没心思去想修缮珍馐府的事。
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看了一上午《商训》，姚珞珞终于崩溃了。
“湘祈，真学不进去了。”
徐湘祈温柔却不容置疑：“不行，再看一个时辰。”
“这些天诸事烦扰，算下来你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好好温习了。”
每到督促姚珞珞学习的时候，徐湘祈就会化身“之乎者也”的古板夫子，一丝一毫都不许姚珞珞偷懒。
“你我都没有经商的经验，要赶在酒楼建成之前，恶补前人经验才是。”
姚珞珞发蔫：“不是有老于在？”
“那你多少也该懂得些。”徐湘祈看了看天色，姚珞珞今日已经乖乖看了两个时辰，可以暂且放松片刻。
“好吧，放你休息两个时辰，今晚就寝之前，定要将欠下的一个时辰看完，可好。”
姚珞珞立马满血复活：“没问题！”
她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扣，端起手边的半杯清茶豪迈仰头，一饮而尽，扬声道：
“冬青，走，套车出府。”
从前不时常出门，在府中倒还不觉得憋闷。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骤然清闲下来，姚珞珞简直浑身难受。
仗着马车的窗上有一层遮阴的纱帘，姚珞珞不顾形象地趴在窗沿上，大口呼吸街上的新鲜空气。
夏天的街道上，重油重盐的小吃卖得少，大多都在摆摊卖沙冰、茶饮或是果切。
论起对市场变换的触觉，这些小商小贩才是最敏锐的。
许多人的生活因为失去了至亲的下落而陷入灰暗，整座京城却还在有条不紊地向前走。
叶上蜉蝣，沧海一粟。
没有谁是这世间的主角。
冬青学着姚珞珞的样子趴在另一边窗户，每看到一个小贩便要不厌其烦地问上一句。
“小姐，要买些冷元子吗？”
“小姐，要喝瑶浆吗？”
“小姐，您要吃冰糕吗？”
姚珞珞直起身来，笑道：“冬青，是你嘴馋了吧？”
“才不是呢。”冬青委屈，“奴婢是看小姐您不开心，想让您放松些。”
姚珞珞疑惑：“我不开心？”
“是呀。”冬青在自己脸上比划，“平日里小姐的眼睛都是带笑的，这几日都不见了。”
冬青凑近姚珞珞，劝道：
“小姐，您别忧心，楚姑娘的事情定能解决的。”
姚珞珞自己都未曾留意，不过她心中的确一直装着楚姬的事情。这事悬而未决，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头顶，有一种山雨欲来的不详之感。
姚珞珞叹气，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冬青，回去吧。”
“是。”马车掉转方向，向着来路缓缓前行。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车跑不快，车夫在外面请示，想要换一条路回府。
姚珞珞随口应了，靠着车厢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拐过一个路口，两侧的街景变得有些眼熟。
姚珞珞心中奇怪，自己应当是第一次经过这条街才是。
这条街上两侧皆是高墙，几乎没人在这里做生意，马车的速度便稍稍快些。走到大概一半长度，一座恢弘的宅院一晃而过。
周府。
姚珞珞恍然记起，她之所以觉得四周熟悉，是因为那天在珍馐府听小花描述时，特意找来城中地图让小花指认。
应该是那时候，姚珞珞下意识记下了周围的宅院布置。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吱呀一声，接着响起车轮滚动的声响。
姚珞珞心中一紧，顾不得让冬青代传，直接对车夫道：
“不要说话。将车子拐进前面西侧的巷道，一直往前走。”
驾车的自然是刘江，他一个字也不曾多问，稳稳地改换路线。
姚珞珞听到，身后的马车声停了。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心中焦急。
这条巷道快要走到尽头了！
幸好，距离出口还剩一百米左右距离时，身后的马车再次启动，声音渐行渐远。
姚珞珞缓缓吐出一口气，语速极快：“冬青，你留在车里，让刘江带着你在城中闲逛，暂且不要回府。”
“小姐！奴婢得跟着您！”冬青本能焦急，却不知道姚珞珞要做什么。
“你不能去。”
今日姚珞珞身穿一件广袖鎏金裙，鹅黄色的小褂外面是一层轻盈的鲛纱，走动间如水波流转，煞是好看。
只是再好看，现下也没了。
姚珞珞稍一使力，鲛纱碎成片片残片，翩然落在车厢的软垫上。她捡起一块大小合适的，牢牢系在脸上，再从怀中抽出打理衣袖的绑带，一左一右将宽大的袖子缠好。
在马车驶出巷道的瞬间，姚珞珞打开车后的厢门，扔下一句“乖乖听话”，便纵身跳了下去。
前面的刘江一无所觉，缰绳一拽，任由马车汇入人群，姚珞珞彻底消失在冬青的视线之中。
车速不快，落脚点也找得不错，姚珞珞两辈子头一回跳车，除了脚麻了，连跟头也没摔一个。
她原地跺跺脚，拔腿便往周府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谁也不知道这辆马车驶去的目的地究竟是失踪案的窝点，还是两条街之外的菜市场。
方才一瞬间，姚珞珞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做出当下最优的选择。
尽管有很大概率她会无功而返，但姚珞珞没有半分犹豫。
她心中有种预感，如果今天没有跟上去，她一定会后悔。
马车很快从街道驶入主路。
得益于这段时间在外东奔西跑，再加上姚珞珞有意加强锻炼，徐湘祈的身体素质已经提升不少。
确保那辆马车始终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姚珞珞还有精力分心同徐湘祈说话。
“湘祈，你会不会阻止我？”
“珞珞，小心为上。”徐湘祈声音紧绷，叮嘱道：“一旦发现情形不对，要马上逃跑，知道吗。”
姚珞珞心中一暖。
“自然，‘一尸两命’的责任，我可担当不起。”
马车很快离开闹市，往城东去了。姚珞珞一面追赶加快速度的马车，一面还要小心躲藏，力气消耗地很快，汗水顺着两颊止不住地流，浸湿了领口处一小片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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