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礼物
周禅摇头笑了笑。
“看来你是当真将徐家小姐放在心上，这么多年，难得听见你说一句那老东西的坏话。”
姜珣闻言一怔。
他在对陛下不满吗。
十余年的规训不仅仅驯化了他的血肉和骨骼，更驯化了他的思想。
他本该坚定无疑，眼神中却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茫然。
“陛下永不会错。”
这天过后，姚珞珞又见过姜珣两次。
一次是他深夜潜入术雅苑，照例给除了冬青之外的其他人下了迷药，才敲响姚珞珞的房门。
“这是一些经过改良的毒药，不会致命，但效果比迷药凶猛。如果要像上次一样将药抹在簪子上用来防身，这些药的效果应当会更好一些。”
包裹打开，里面是各种五彩斑斓的小药瓶。
瓶身贴有标签，姜珣不厌其烦又挨个讲了一遍，将最后一个黑色的瓷瓶拿在手上。
“这是雪云丸，可解百毒。用毒时千万小心，若是不小心碰到，即刻便要服一粒雪云丸。”
姚珞珞接过打开，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清香。
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放在手心打量，药丸只有指腹一半大小，外表光滑，通体雪白。
“这药竟这么厉害？”这雪云丸实在很香，姚珞珞又凑近闻了闻，极力克制着将它一口吞了的冲动。“那岂不是很值钱？”
姜珣声音含笑：“原料不值钱，药方值钱些。”说着，指了指自己。
姚珞珞噗嗤一声笑了，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既然阿肆如此说，那我就笑纳了。”
上次见面她曾唤他一句“阿肆”，本是情之所至，不想他再为难才一时脱口而出。
后来姚珞珞再想改回从前的称呼，姜珣却不愿她改。
“你不唤我阿肆，我怎么安心叫你珞珞。”
一个称谓而已，姚珞珞没再坚持，“阿肆”两字便叫得越来越顺口。
姚珞珞弯腰将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收起来，同姜珣道：
“你等等。”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房间，不一会拿着一件被绒布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细长物件回到姜珣面前。
“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曾送我一把匕首？”
姜珣自然记得，那一日他永不会忘记。
姚珞珞珍而重之地将绒布一层层解开，露出一块泛着冷光的漆黑金属。
“那匕首你们习武之人用着定然方便，若我要用，却是太重了些。”
“之前我原本一直想着要还给你……”
说话间，匕首上的布料终于被完全剥开。姜珣暗淡下去的眉眼在看清姚珞珞手上的东西之后，又一点点重新亮起。
只见她手中确是一柄玄铁匕首，却并非他当初所赠的那一件。匕首带着些许弧度，像一牙弯月，被姚珞珞从浩瀚星空中摘下，落在了他的手上。
看着姜珣拿着匕首的样子，姚珞珞后退一步，欣赏片刻，才道：
“很般配。”
她继续方才未尽之言：“那匕首我用不了，只好将它放在屋中好好保存着，又想着你没了防身之物，便一直惦记回礼于你。”
姚珞珞看了看姜珣手中的匕首，没好意思居功：“我只画了匕首的草图，花银两将它打造出来的另有其人。”
想来最近自己没少挥霍湘祈的私产，虽然她一直说不在意，但姚珞珞还是不能厚着脸皮当真不放在心上。
好在珍馐府的装潢已走上正轨，她对商楼的未来收益状况还是很看好的。
姜珣却误以为所谓“另有其人”指的是她用了徐府资产。
“心意为重。”他将匕首珍爱地放进怀中，“多谢珞珞，我定日夜带在身边，绝不离身。”
姚珞珞最受不了姜珣认真深邃的眼神，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时间不早了，一会我院中下人该醒了，你回去吧。”
将人送走，一回头，发现冬青一脸欲言又止地蹲在门边。
姚珞珞忍不住伸手捏她的发包：“小冬青，你干嘛呢？”
冬青任由姚珞珞过完手瘾才站起身来，忧愁地看了姚珞珞半晌，像个小大人般，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奴婢原本不喜姜公子同小姐亲近。此人身份成谜又来去鬼祟，恐怕难为小姐良配。”
“这……”姚珞珞只是对姜珣有些好感，怎么被冬青一句话发配终身了？
她还未来得及解释，却听冬青继续道：
“可奴婢看到，小姐近来每次见过姜公子，就会心情很好。在冬青心中，能让小姐开心的人，便是奴婢的贵人。”
姚珞珞摸摸脸，她有吗？
“所以小姐，如今冬青不讨厌姜公子了。”
姚珞珞开怀一笑，一指戳在冬青额头。
“我什么时候同你说，我喜欢姜公子了？”
“可是……”冬青一脸懵懂，她猜错了吗。
明明小姐对待姜公子的确与旁人不同啊。
姚珞珞摆摆手，“我同姜公子不过是朋友而已，别瞎想。今日我不想沐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将冬青打发走，姚珞珞在铜镜面前坐了片刻，只觉神台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她起身推开房门，往后院方向走去。
迷药的药效还未散尽，此刻院中寂静无声。姚珞珞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将提前烧好的热水一桶桶拎回房间，倒进浴盆。
还是洗个澡好了。
夏季的夜晚闷热非常，姚珞珞畅快淋漓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浴时几乎分不清身上是水还是汗。
草草将身体擦干，姚珞珞瞪着眼睛躺在床上。如此兵荒马乱忙活一番，此时只觉得更加清醒了。
夜色中传来一声轻笑。
姚珞珞鼓起脸颊，闷声道：“笑什么。”
“笑你情窦初开，还嘴硬不肯承认。”徐湘祈揶揄道：“连冬青都看出来了。”
“我没有。”姚珞珞将薄被扯过头顶，哼唧道：“我和姜珣之间是纯粹的革命友谊。”
“就像我和你，和元婕之间的情感一样。”
“是吗。”徐湘祈故作拈酸，“我和三妹可从未收到过珞珞亲自设计的礼物。”
姚珞珞被逗笑：“我送你不就是送我自己？至于元婕，现在我们同她，可是想见一面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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