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今日小雨
大约是因为对房间不熟悉，即使很累，姚珞珞仍旧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地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已经亮了。
她仰面躺在床上，稍一动作，便觉得两条腿上的肌肉酸得厉害，一用力就抓心挠肝地疼。
徐湘祈也在此时悠悠转醒，昨夜刚一离开采兰苑，她便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珞珞，我们这是在哪？”
入目是陌生的房间，视线之内，屋中的摆设极尽简略。徐湘祈随口一问，估摸姚珞珞应当是找了一家客栈下榻。
姚珞珞深吸一口气，忍着酸痛坐起身，勾着脚尖去探地上的绣鞋，随口道：“这是姜肆的府邸。”
“这……”徐湘祈一顿，问：“他不在？”
“当然。”姚珞珞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洗漱用的东西。她推门出去，自给自足从井中打了半桶水出来，将随身带着的手帕沾湿，将就着洗了脸。
好在天气炎热，井水清凉，最是舒适。
“昨日他同我说，若是住在外面，被人认出来便是平添烦扰。我心想他说得有理，便按他的建议在这里住下。”
在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家中留宿这样的大事被姚珞珞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徐湘祈的思路被姚珞珞带跑，想了想，认同道：
“确实，在客栈留宿是有风险。”
这事便就此揭过，徐湘祈转而打听周渝光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我也不知道。”用冷水洗过脸，姚珞珞清醒了一点，坐在井边对着井水整理发饰和衣裙，“昨夜姜肆将我送到就走了，估计一整晚都在办案。等我们回去打听一下，今日应该会出结果。”
守在院外的人应当是听到里面的动静，猜到姚珞珞已经醒了，便叩响了门环。
姚珞珞将自己打理妥当，透过缝隙看了一眼来人，是昨夜见过的影九。
她将门闩取下，奇道：“怎么这么早突然过来？可是姜公子找我有事？”
昨夜姜珣叮嘱她的话姚珞珞一个字也没记住。
影九面不改色，解释道：“徐小姐，我负责送您回徐府。车上有早点，您要在房内吃还是稍等在车上吃？”
姚珞珞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是六七点的样子，时间还早。
“在房间吃吧。”姚珞珞转头看他，“这位，影公子？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影九扯了扯嘴角，尽可能善意地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必，我去将东西拿进来。”
回去路上，影九驾驶马车七拐八拐，走得尽是人烟罕至的小路。眼看越走越偏僻，姚珞珞按捺不住，正想掀开车帘询问时，车身一拐，徐府竟是到了。
姚珞珞晕晕乎乎地下了车，左右看看，的确是到家了没错。
一路走来，都把她绕晕了。
影九恭敬地将人扶下车，姚珞珞站稳身形，回头正想道谢，却见影九已经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姚珞珞：……
走得太干脆了吧，客套一下都不需要吗。
她叩了叩门，吱呀一声，门后果然是冬青。
看了看冬青的黑眼圈，姚珞珞叹了口气。
不然以后还是将冬青带上吧，留在家里她更不放心。
姚珞珞扬了扬手里的食盒，是她半路停下专门买的栗子糕，刚出炉，还冒着热气。
她迈过门槛，牵起冬青的手，领人往术雅苑走去。
“走吧，回去吃早饭。今日放你一天假，乖乖回去补觉，知道吗？”
“谢小姐。”冬青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在姚珞珞耳边低声问：
“小姐，您昨天突然跳下马车，是去做什么了？”
这事解释起来太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楚，姚珞珞笑眯眯道：“是秘密。”
冬青也不追问，只担心道：“您昨天可吓死奴婢了，跳车太危险了，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做了。”
“知道了。”
把冬青哄回去休息，姚珞珞揉了揉眼睛，也觉得自己昨夜休息的不够，便交代下人午膳不必准备，放下床帘，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窗外天色昏暗，正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姚珞珞披着外套起身，将窗户打开一半。带着潮湿水气的凉意徐徐吹进房间，帷幔飘扬，驱逐了房间内的闷热。
在这样的阴雨天缩在安全舒适的房间里看雨景是姚珞珞最喜欢的事情，听到哗哗的雨声，心灵也会达到一种难得的平静。
院中的景物被雨水淋湿，褪去浮尘，纷纷开始显现自己原本的色彩。明明不见阳光，每一处景色反而更加浓墨重彩。
她就这样趴在窗前，静静地欣赏窗外的世界，连冬青进来都没有发现。
直到一件带着暖意的披风盖在姚珞珞肩上，她才恍然回神。
“冬青，休息得怎么样？”
“托小姐的福。”冬青将下午茶摆好，回头道：“奴婢睡了个好觉。”
“听翠竹说小姐中午没有用膳，奴婢给您备了些点心。”
听冬青这么说，姚珞珞还真有些饿了。她坐在桌边，抬头看冬青：“一起？”
冬青便坐在姚珞珞身侧，但更多时候是在侍奉茶水。下午茶点准备的是莲花糕和糯米藕夹，配一碗清炖雪梨汤，壶里是刚泡的热红茶。
每道菜姚珞珞只是浅尝辄止，不然晚饭又该吃不下了。冬青又给姚珞珞添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开心道：
“小姐，奴婢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姚珞珞心念一动，猜测道：“是不是与楚姬有关？”
“小姐料事如神。”冬青没有卖关子，直接道：“今日奴婢看到，府上的红绸全部撤掉了。”
“当真？”姚珞珞眼睛一亮，追问道：“那楚姬呢？”
“听说是午时急匆匆从后门送走的。奴婢又亲自去梅香斋确认过，楚姬姑娘的确已经不在那里，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也都不见踪影。”
想必是徐远申听到了风声。这也不难，今日早朝周渝光定然缺席，只要到周府门前走上一遭，便能看到查封的封禁还崭新地贴在周府的大门上。
此案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最重要的是损害了天家颜面和大理寺的公信力，哪怕周渝光原本尚有余力替自己洗脱罪名，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死，难以平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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