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调查纸坊

小二见二人沉默，便看向霍重九，谁料霍重九反倒扬了扬下颚示意以江岁华为先。小二顿时心领神会，忙不迭介绍起来。“咱们福膳楼有水晶鹌鹑脍，山药百合蒸乌鸡，花吹鸭子，话梅小排，红枣牛奶糕，蟹酿橙，这些个鲜香可口又滋补养颜，城里的姑娘们都爱吃这个。”

江岁华听了一圈，忽而开口问。“有鱼吗？”

小二闻言立刻熟稔地开始介绍。“有的有的，白玉鲫鱼汤、鸳鸯炸肚、沙鱼脍，糖醋鲤鱼，清蒸武昌鱼，酸辣鱼块，都是咱们福膳楼的拿手菜。”

江岁华思索片刻，点了一道白玉鲫鱼汤并一道话梅小排。

霍重九闻言眼底划过笑意，他倒是不拘吃什么。“不要豆腐不要火腿，其余你看着上几道荤素搭配的拿手菜来就行。”

小二熟稔地记下便退出包厢。

江岁华摘下帷帽抿了口茶，将视线投向窗外。她原想着在京城随便找间铺子对付两口便是，谁知霍重九这家伙竟带她来福膳楼，瞧这包厢里的陈设用具，小二熟稔地服务态度，只怕这一顿少不了花销。她刚才想着给霍重九点份他喜欢的鱼，待会儿自己付账，霍重九倒好，让小二看着上菜，她只怕钱袋空空，付不起这顿饭钱。

“我记得可对？”霍重九挑眉。

江岁华回过头。“兄长记得自然都对。”

霍重九手指茶杯上轻轻摩挲着，看着再次沉默地江岁华，他知道只要他不开口，这个小没良心的“义妹”便不会主动与他搭话。他不喜欢两人之间沉默地氛围，于是随口问。“为什么不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豆腐太软，碰不得打不得，颜色太白，落了一点灰尘便擦不掉，更也不易储存，只是放一晚便会酸涩变质，所以我不喜欢。”江岁华轻声回答，不像是在说豆腐，更像在说人。

“至于火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霍重九见她似乎实在想不出来什么说辞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出口，将手中的茶杯用力放下，语气带着似得意又似欣慰的笑意。“这才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有那么多理由。”

不多时，菜品上齐，令江岁华感到意外的事福膳楼竟然没有多赚几份菜品的钱而私自加菜，不多不少五道菜摆在桌上恰好，既不拥挤也不显单薄，两人午间都没有用饭，这顿饭做得精致，江岁华也难得多吃了些饭。

吃完饭，马车在城内转了几圈，在各类铺子前都象征性地停下来逛了会，才最终停在了画墨堂。按照霍重九跟她说的，京城内一共三家，除却专供皇家的翰文纸坊，剩下的两家便属画墨堂规格最大，因为地段交通方便，不似同松堂在南城里外进出麻烦，所以京中达官贵人们用的纸多半是从画墨堂购入。

不同于福膳楼前的门庭若市，文墨巷没什么人进出，只有几家茶水摊摆在巷口，间或有几个人喝茶聊天，显得格外冷清。太师府的马车停在门口，也不见有人出来热络地迎接。霍重九先一步迈进堂内，江岁华紧跟其后。

江岁华最先感受到是迎面扑来的淡淡草浆的气息，而后才是店内古色古香的陈设布局。店里小二似乎是长时间无人上门在靠着架子打瞌睡，听见脚步声才醒过来，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

“本店有各类宣纸出售，生宣熟宣半熟宣，二尺三尺丈二丈六，单宣夹宣应有尽有，此外还有水纹纸、金粟笺、玉版纸、金花五色笺、粉蜡笺、多罗贡纸、错金纸等特色用纸，无论是作画写诗还是书写文章誊抄经文，都是不二首选。”小二熟稔地念出一长串，显然积年累月的工作他已对这段介绍倒背如流。

江岁华站在盛放各类纸张的架子前，一一看过，最终视线锁定在一叠质地细密的纸张上。帷帽之下，嵌在纸张上的金箔毫无遮掩地跃入她眼底，她几乎可以断定，伪造父亲寄给她的假信用的便是眼前的错金纸。因为紧张，她的呼吸微微凝滞，她甚至可以听见心口传来心脏剧烈的跳动。

“不知错金纸价值几何？”

“六尺三两白银，四尺半数，三尺再半七百文。”小二面上仍有倦意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知店内可有瓷青纸。”江岁华转了一圈又开口。

小二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瓷青纸那可是翰文纸坊才能做的纸，天下敢用瓷青纸的除了宫里，哪儿还有旁人敢用。”

江岁华修长的指节在错金纸面上轻轻点着，故意用天真的语气疑问道：“是吗？我方才在马车上询问过都说画墨堂的纸专供达官贵族，又听闻瓷青纸难得，还以为能在画墨堂见一见呢。”

小二见江岁华一身浅紫色华服却带着帷帽，身边陪同的公子器宇轩昂衣着不俗，听她这样说便以为她是京中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也打起了些精神，回应道。“姑娘实在抬举，虽说咱们画墨堂也供达官贵族，但宫里的用纸都是翰文纸坊包揽，姑娘若是喜欢瓷青纸，咱们这儿还有些颜色相近的熟宣，您挑挑看。”

江岁华在各色纸张面前流连，霍重九便等在一侧，状若无意地开口。“这纸好是好，只是价格高昂，想必京中能用的上的人家也不多，都是有头有脸的门户。”

小二闻言更为自豪。“公子过誉了。不过画墨堂的错金纸的确是除了翰文纸坊之外最好的，凡在京城做官儿的哪家没有两叠错金纸，连豫国公府、萧大将军府、柳尚书府、汝南侯府都是半年起订。”

江岁华手指一顿。“六尺便要三两银子，这半年之量想必花费甚巨。”

小二面露艳羡。“嗐，这点花销对世家贵族而言只是手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而已，最主要的是错金纸内嵌金箔，纸质温厚，遇水不破，写来既体面又尊贵，也是值得的。姑娘看了许久，可有中意的？”

江岁华指了指错金纸。“便要这个。”

至于要几张，江岁华看了眼霍重九。

他看见那双隐匿在薄纱后的面容，无声笑了下，神色慵懒又随意。“裁四尺全开五十张，待我妹妹回去亲试了，若是好下次再遣人来买。”

世家贵族订购纸张多是让小厮丫鬟定时定量地来取，鲜少有公子小姐亲自来买，且一出手便似五十张四开的错金纸，听这话茬好似还会再来，小二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潜在的大客户，忙不迭点头答应，将四开的错金纸细细数好叠好，又用木盒放好，才交给霍重九。

两人出了画墨堂，上了马车，马车从文墨巷驶出。


　　(https://www.vxqianqian.cc/4465/4465424/11111094.html)


1秒记住千千小说：www.vxqianqia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vxqianqi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