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这不卖光了吗
老顾客们本来就被三个大铜壶吸引了注意，一听吆喝内容就围拢过来，熟练提取关键词：
“真是冰的吗？”
满月拍拍胸脯：“绝对是，假一罚十。”
老顾客中也有那么几个不太差钱的，犹豫了一下就掏出了一个铜板。
满月拿起一个小竹筒：“您要喝哪种？”
“都有些什么来着？”看来这位顾客刚刚只听到了“冰”这个关键属性。
满月耐心介绍：“这一壶是茉莉绿茶，有茉莉花香味，这壶呢是桂花乌龙茶，自然就有桂花香啦，最后这个是柠檬红茶，味道酸酸甜甜的……您问什么是柠檬？是一种不常见的水果，很酸。”
这位顾客犹豫了一会，最后选择了桂花乌龙茶。
小小一个竹筒灌进了冰冷的茶饮，表面立刻沁出一层水珠，客人拿到手里就“嘶”了一下，当众将竹筒贴到脸上降温。
“你倒是快喝啊！”有好奇味道的人催促起来。
客人不为所动，直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等会就不凉啦！”
有道理，这位客人这才喝了一口。
这种现代的茶饮严格来说是饮料而不是茶，但顺滑和清甜的口感却是大虞朝的百姓从未品尝过的，毕竟好茶叶从古至今都不便宜，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茶叶大多是粗茶，苦涩的味道恰好搭配“提神醒脑”的功能。
因此此人闭着眼睛品了半天，砸吧着嘴来了一句：“甜！”
茶和甜居然能搭上界，这可太让人好奇了。
加上太阳渐渐升高，干燥到没有一丝水汽的空气让人对冰凉的东西生出强烈的渴望来，原本还犹犹豫豫的食客们纷纷解囊购买。
没一会就有人解锁了吃方便面配冰饮的快乐，还有手头比较宽裕的客人将三种味道都买了准备带走，满月拿出麦秸秆吸管插到竹筒里，这下边走边喝就很方便了。
于是青阳县的百姓发现今日街头又有了新流行，一问又是东市传出来的，不少人心里竟然冒出“果然如此”的念头来。
新推出的冰茶饮确实贵了些，愿意掏钱购买的顾客到底不太多，眼看着快到午时了，三个铜壶里都还剩不少，大伙都有些着急了。
满月可是说过不卖“隔夜货”的，如果当天没卖完的东西就给当日帮忙的乡亲们分了，怎么也不会浪费，但大家还是更希望带来的东西能换成哗啦作响的铜板。
满月却很淡定，还给大伙一人倒了碗茶饮，招呼道：“都来消消暑气，不要那么急躁嘛。”
除了她之外，摊子上最镇定的大概是齐云楼了，吨吨吨喝完了一碗，眼巴巴看着满月：“还想喝。”
“随便倒。”满月挥挥手，很是大方。
齐云楼看着三个铜壶犹豫：茉莉绿茶清淡解渴，桂花乌龙馥郁可口，柠檬红茶酸酸甜甜别有一番滋味，好难选啊。
正犹豫着呢，远处跑来几个伙计打扮的人，还隔着好几步远就喊起来：
“掌柜的，冰茶还有么？”
“有的呀。”满月提高声音回应。
几个伙计争着抢着道：
“我都要了。”
“什么你都要了！我包了！”
“我也要买！”
他们一边往摊子前跑，一边还想阻止其他人靠近，最后一群人以别别扭扭的姿态互相牵制着靠过来，眼睁睁看着站在铜壶前的齐云楼手脚飞快地倒一碗茶喝干，换了个壶又倒了一碗喝干，再换个壶倒一碗喝……这次没喝，捧到一旁慢慢享受了。
眨眼功夫又少了三碗茶，他们好心痛。
满月却无所谓，笑眯眯地问：“几位要包了我这里剩下的冰茶？”
“没错。”
“对！”
“是的。”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又非常默契地瞪其他两人，场面莫名滑稽。
满月轻轻晃了晃三个铜壶，出面调和：“三个壶里剩下的量差不离，要不你们一人一个品种分了吧。”
“这……”三家伙计有些犹豫，毕竟各自掌柜的吩咐是“把剩下的都买回来”。
“你们一起过来的，我也不好厚此薄彼呀。”满月一摊手，“不然你们自己商量下？”
商量是可以，但几个伙计知道自家情况，去店里吃饭的客人们都点名要喝冰茶，他们慢一点儿客人就多等一会儿，若是等出火气来，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小伙计。
三家伙计一对视，默契感又来了，异口同声道：“就这样吧。”
满月估摸了一下壶里剩下的茶饮数量：“都差不多还有22杯左右，算20个铜板吧。”
她开价向来公道，比几位伙计的掌柜给的最高价低上许多，赶时间的几家伙计也不讲价了——主要是怕自己讲价别家就趁机说“这个价给我吧”——飞快数出20个铜板递给满月。
满月招呼黄婶儿等人一起帮忙倒茶，每种茶22杯，几家伙计趁着这会倒是商量了一下，将这66个竹筒分了一下，这下倒是每家三种茶饮都有一些了。
满月将新赚到手的六十个铜板扔进钱匣子里，笑着对大伙道：“这不就卖完了吗？走吧，回家。”
可回村后迎接大家的是慌乱的气氛，旱情加重，州府提早征役了。
黄婶儿等人也露出惊慌之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听到“当——当——”的钟响。
是晒谷场的钟声，村长在召集大家。
所有人都猜到是为了什么，满月示意大伙将推车先留在原地，然后与大家一起往晒谷场去了。
满富贵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乡亲们一看到他就急哄哄地开口：
“村长，这时候征役怎么办哪？”
“挖渠最累了，现在还缺水，稍不注意就得死人。”
“就是啊，而且水都干了，挖渠有什么用。”
众人焦急的声音中，忽然有人阴阳怪气的说话：
“怕什么哦，咱们村不是出了个有钱人吗？这时候她不该站出来？”
大家都看向说话的满山娘，她却抬着下巴看向满月，挑衅地扯起嘴角：“靠吸同宗人的血发了财，这时候不会良心被狗吃了吧？”
“嘶——”
有人发出低低的抽气声，默默远离发疯的满山娘。
但更多的人看过来，目光里带着无声的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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