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她是外人
只是惊讶一瞬,陆清渊出现在这里倒是合情合理,他为太子伴读,又辞了刑部的职位,可不是要同自已一般日日往宫中来。
轻轻颔首,想起那日在宫中郎君撩拨的话语,说什么“日日相见”,那时她只当戏言,陆清渊在朝为官事务繁重,便是为伴读进宫次数也屈指可数,但如今看来,同这话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怀中的东西实在太多,装着湖笔的匣子从怀中滑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江锦安脸色一变,面上浮上惊恐之色。
萧昭拧眉回头,责备的话脱口而出:“连这个都做不好,我要你何用?”
她是天潢贵胄,中宫嫡女,自小万千宠爱集一身,性子乖张些也是有的。
加之宁妃沈荣宁到她父皇那里一番游说,竟真叫陛下答应把江娇一起送入了宫中给她做伴读。
她这身边漏的跟筛子一样,选什么人做伴读竟也要听她沈荣宁的差遣了?
萧昭的责备落在江娇耳中则动听许多,她压下笑意,抱着怀中古琴,福身行礼:“殿下息怒。”
眉目轻蹙,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萧崇安身上,可萧崇安不解风情,只整理着自己的桌案。
母后说了,为萧昭讲学的夫子才高,让他跟着一同学学,萧崇安不敢违背,将案上笔墨纸砚规整好,却见该与自己一同落座的陆清渊还站在原地。
他偏头望过去,陆清渊却将地上那匣子捡起,而后交由一旁宫人:“这么多东西叫她一人拿着,要你宫中宫婢何用?”
二人视线相对,江锦安猝不及防撞进那双如墨的深瞳里,她匆匆移开视线,把怀中物品交由一旁侍立的宫人。
“表兄......”萧昭不敢置信的看向陆清渊。
陆清渊这是在帮着江锦安说话,帮着这个酷似沈荣宁的女子说话?
萧昭面色挂不住,将手中书册拍的震天响。
萧崇安侧目瞧瞧睨了江锦安一眼。
陆清渊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怎会无缘无故替旁人说话,萧崇安心下狐疑,他想此事定然有猫腻。
这一思量,目光在江锦安身上停留的就长了些,下一瞬面多了一道玄色身影,陆清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殿下,您的书拿反了。”
随着夫子入了殿中,喧闹声散去。
江锦安坐在萧昭身后,她身侧便是陆清渊的位子。
陆清渊比众人年长许多,夫子讲授的东西陆清渊或许早已学过,他并未将心思放在书本上,而是提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模样专注,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
江锦安收回目光,仔细听着夫子讲授。
而崇文馆外一方小亭中。
正有一男子背手而立。
他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面如冠玉,清冷矜贵,只是那双眼却总有沉沉化不开的阴霾。
“那就是城阳侯府那位正牌的姑娘?”
七皇子萧崇楷问一旁宫人。
宫人道:“殿下说的不错,靠窗那位便是江大姑娘。”
“嗯。”萧崇楷淡淡嗯了一声,视线继续落在江娇身上。
像是心有灵犀般,江娇回眸,与萧崇楷四目相对。
先是一惊,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江娇曾见过他的,那时她还在沈家,沈荣宁与七皇子回沈家探望沈老夫人,沈家上下都到前院相迎。
而她一家因为寄居侯府,平日不受什么待见,这样的场合自是没她们什么事。
江娇如往常一般被嫡母勒令浆洗衣衫,冬日寒风刺骨,她冻的一双手都失了知觉,含着泪把衣衫晾上时,那承载衣物的绳索猛然断裂,她洗了许久的衣裳再次沾染尘灰,江娇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
萧崇楷便是那时出现的,他递来锦帕,说:“擦擦吧。”
后来江娇才知他身份,原是宁妃娘娘之子,七皇子殿下萧崇楷。
面颊微红,江娇握着笔,呼吸都重了两分。
见江娇流露出羞赧之意,萧崇楷指尖摩挲,眉眼舒缓露出笑意。
身旁宫人见状道:“江大姑娘得殿下青眼,是她的福分,殿下为叫江大姑娘入宫可是费进了心思,大姑娘若得知定是感激涕零。”
萧崇楷没做声,良久才道:“不过是觉得亲切罢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多心思?”
......
课业结束后萧昭同太子殿下回了坤宁宫中,江娇与江锦安二人也是时候回城阳侯府去。
今日夫子讲授了许多知识,江锦安只觉醍醐灌顶,抱着在课上做的笔记仍在翻阅。
江娇见状,冷哼一声:“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这里又没有旁人。”
马车行驶在路上,车轮压在地上发出粼粼声响。
不知压到了什么,车厢略有颠簸,江锦安收起书本,神色寡淡:“总比大姐姐咋课上神游天外,什么也没听进去来的好。”
江娇也不恼,倒是反常的笑了笑。
这笑容令江锦安没由来一阵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知晓的。
马车抵达侯府,江娇先行下了马车,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冲上前去,喜悦的声音落入车厢内的江锦安耳中:“二哥哥!三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脸色血色顿时退尽,江锦安提着书匣,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微薄夜色里,侯府门前站着一大群人,被簇拥在最中间的是两位锦衣华服的公子。
是城阳侯府的二公子江止和三公子江析。
两人都在白鹿洞书院求学,如今回来时为了明年的春闱。
城阳侯府三位公子,三人性情各不相同,但他三人有一共同点,偏爱江娇。
江锦安提着书匣站在夜色里,身上淡青色的罗裙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把原本单薄的身躯吹得更纤弱,江止瞥见江锦安,脸色笑容一瞬间淡了下去。
他听闻先头江锦安偷盗祖母玉镯妄图栽赃江娇之事,此刻瞧见江锦安,满眼的失望。
江析还沉浸在与江娇团聚的喜悦中,瞥见身旁二哥笑容骤减,江析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清减了一大圈儿的江锦安站在风中,从最后一级台阶起,光影割裂,江锦安身影几乎要隐匿在黑暗中。
与府门前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同,她一人站在阶下,好似个外人一般。
江析被自己这个念头惊了一下,但仔细想想,从江娇回府之时算起,他们不就把江锦安算作了外人嘛?
江淮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眉心轻蹙,竟是难得对江锦安说了话:“你二兄三兄难得回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他本意是不想叫江锦安独自一人站在阶下,不愿叫她如此寂寥,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斥责之语。
有风吹来,江娇亲昵的往江止怀中靠了靠,“二哥哥。”
江止是最心疼江娇的,江娇回府之后也是江止第一个开始偏袒的江娇,在他心中只有江娇,而江锦安则是那个强占了江娇身份的小偷。
“江锦安!”江止厉声道:“许久未见,你连规矩礼仪都忘了吗?”
江锦安低着眸子,隐去眼底那抹讥讽。
她道为何在马车上江娇一脸的幸灾乐祸,原来是早就知道江止和江析要回来。
她走上前:“给二哥哥三哥哥请安。”
只是声音却太过冰冷,江止和江析一怔。
往日里哪怕他们对江锦安再冷淡,江锦安都不曾对他们这样冷淡过,江锦安问完礼,从几人身侧经过,江析有些慌,想要抓住江锦安:“二妹妹......”
江止冷漠的拍下江析的手,道:“你管她做什么,她这是对咱们甩脸子呢。”
听着身后人对自己的议论,江锦安黛眉蹙起,终究是没理会,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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