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没有选择
“是皇后娘娘同你说了些什么?”她眸中划过一丝暗色,神情倏的紧绷起来。
沈荣宁的死是既定的结局,他知道,江锦安必然也知道。
她这样满心抗拒的模样令陆清渊当即便反应过来,今生与前世的轨迹早在暗中有了变化,江锦安她——怕是以为姑母同她一般是重生而来。
他冷峻的眉眼微微蹙起,上前一步牵住姑娘的手,陆清渊摇头:“不曾,姑母什么都没同我讲。”
前世沈荣宁死的蹊跷,八月十五中秋宴上,沈荣宁中毒身亡,到最后都未曾抓到下毒之人,陛下为此大恸,甚至多日未曾上朝。
陛下对沈荣宁的确是偏爱异常。
江锦安心下微灼,想起沈荣宁那张华光妩媚的面容,江锦安有片刻愣神。
她与她接触不多,却从心底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或许是生的有些相似吧,江锦安这样想着。
只是......
江锦安抿了抿唇,她并不信陆清渊的话,江锦安抬眸:“是东宫要对她下手吗?”
陆清渊摇头,“不是姑母。”
若是姑母要害她,便不会等到今日。
沈荣宁到底死在谁的手中,就连他也不知晓。
那日下毒的宫人畏罪自尽,不曾供出幕后主使。
“圣上那样喜爱她,若是沈荣宁死了,难保陛下不会越发疼爱萧崇楷。”江锦安望着陆清渊,眸光沉静:“宫中常说母凭子贵,殊不知亦有子凭母贵,若是沈荣宁死了,陛下只能对着萧崇楷缅怀沈荣宁,纵使面上不显露,心中天秤却也会失了衡。”
“沈荣宁不能死。”她望着陆清渊,既然决定投靠东宫,便要一心为东宫思虑打算,江锦安道:“望你转告皇后娘娘,千万不能对沈荣宁下手。”
“我说了我姑母不会做这种事。”陆清渊捏了捏姑娘素白的手,似是在安抚,“可若是她不死,难保日后不会对姑母成了威胁。”
沈荣宁已经成了贵妃,贵妃之上便是皇后,以萧睿鉴对她的疼惜,陆清渊不敢赌陛下是否有废后的心思,因此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只要沈荣宁一死,姑母便失去了最大的劲敌。
江锦安沉吟片刻,复又抬眸:“若是她一死,你觉得陛下会不会猜忌皇后娘娘?”
陆清渊不赞同江锦安的话:“可她若不死,姑母的后位便坐不稳,后位不稳,东宫便不稳。”
抽回自己的手,江锦安黛眉轻蹙。
她二人意见不同,再说下去也是无益。
江锦安后退一步,黛浓的长睫轻垂,她抬眸凝了眼陆清渊:“若是你觉得沈荣宁死有助于东宫,那只当我没说过方才的话。”
“但是既决定要争这至高之位,一步都不可有差错。”江锦安凝视着陆清渊,眸中满是对未卜前途的担忧。
不论沈荣宁死或者不死,萧崇楷都是东宫最大的威胁。
她也不知自己走的这一步到底对不对,但陆清渊有句话说的极对,不论她是否站队萧崇安,在外人眼中她早已是东宫一党,七皇子登基,以江娇小人得势的脾性,到最后自己怕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但若是投靠七皇子呢?
她有一瞬动摇,可想到沈家与江家都是七皇子一党,且江娇与七皇子的渊源,这个念头到底还是被江锦安从脑海中剔除。
“不会有差错的。”陆清渊上前,眼底缱绻情愫浓深。
江锦安被这目光看的耳尖一红,别开脸去,却听得陆清渊道:“我已经同父母说了我们的婚事,但眼下不是最好的时辰,或许还得委屈你一段时间。”
江锦安错愕抬头,眸光震颤,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
她后退两步,脸上生了丝羞窘,似是不敢置信的问:“你要娶我?”
陆清渊点头,眸光诚挚:“是。”
从御花园出来时,江锦安脸颊仍旧是滚烫的,她忘不了陆清渊那炽热的眼神,像是在心尖灼烧出一个洞来,以燎原之势燃遍心田。
以至于房嬷嬷唤自己时,江锦安甚至都未曾回过神来。
“嘉庆县主!嘉庆县主!”房嬷嬷唤住江锦安,江锦安回过头,只见沈荣宁穿了一身极其温婉的浅蓝色宫装,华贵的首饰也取下不少,只零星簪了几只珠花小簪,同一只东珠的步摇。
或许是步伐匆匆,那步摇下的珍珠串此刻晃的厉害。
“贵妃娘娘。”江锦安忙福身行礼,却被房嬷嬷扶起。
房嬷嬷道:“不曾想会在这里碰见县主,县主可愿意陪娘娘走走?”
房嬷嬷原本是不想沈荣宁见她的,可沈荣宁坚持要见江锦安,房嬷嬷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待江锦安走近,近距离瞧着这位荣贵妃,心下一颤,不由得为她的美貌所震惊。
她生的妩媚明艳,容色光彩耀目,无论是什么样的美人站在她身边,似乎都会被沈荣宁衬得失了色彩。
也怪不得陛下专宠她十数年。
“县主这是要出宫?”沈荣宁眸中闪着点点星光,那样炙热的眸光叫江锦安有些不知所措。
她垂首:“臣女是要出宫。”
沈荣宁点了点头,眸光却未曾从江锦安身上移开半分:“县主可要同我去前方杏林里歇息片刻?”
江锦安想要拒绝,可看向沈荣宁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日择选伴读之时她言辞激烈,说要将自己逐出宫去,可今日的沈荣宁分外温和,给她的感觉像极了贺氏。
杏林中一方小亭里。
沈荣宁着实有些情不自禁了,即便房嬷嬷在旁多次提醒,沈荣宁还是忍不住问起:“听闻二姑娘是由城阳侯夫人抚育长大,那你可曾思念你的亲生母亲?”
江锦安一怔,看向沈荣宁,只见她眼角泛着薄红,似乎十分在意她这个答案。
江锦安在她殷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世人都说她歹毒,可我知道,她是一心为我着想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做出狸猫换太子之事。”
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应当是分外疼爱自己。
江锦安垂下眸,因此未曾注意到沈荣宁眼角垂落的泪滴,她捏着帕子,鼻音有些重:“二姑娘也累了,本宫就不留二姑娘了。”
看着江锦安离去,房嬷嬷有些不赞同道:“娘娘今日不该来见她的。”
从当初做下那个决定之时,便不该回头看。
可沈荣宁只是抹了把泪,眼底温情尽数褪去,转而被狠辣取代。
“嬷嬷,替我准备一瓶三更天吧。”
“娘娘!”房嬷嬷惊呼一声,“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三更天是前朝剧毒,服下之人不过一息便会七窍流血,且绝无生还之机会!
这样毒的药沈荣宁要来做什么!
可沈荣宁只是望着江锦安的背影,藏在袖下的手不住的收紧。
江锦安如今锋芒太过,甚至陛下都对她有了印象。
昨日在长春宫里,陛下拥着她,描摹她的眉眼时曾说:“若是我们有女儿,生的应如江家那个二丫头一般。”
沈荣宁当时只觉遍体生寒,幸而陛下未再说什么旁的。
“嬷嬷,我不能因她毁了楷儿的前程,毁了我的前程啊。”沈荣宁痛苦的阖上眼,即便是再不愿,也到了取舍之时。
“中秋家宴那日,烦请嬷嬷安排好一切,将那杯三更天,送到她的手中。”
“娘娘!那可是您的......”房嬷嬷的话戛然而止,连她都如此心痛,沈荣宁又怎会不痛呢?
只是没有选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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