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过府雅集
惠风和畅,晨曦熹微的日光透过不甚繁茂枝叶铺撒在青石板的小径上。
檐下女使来往有序,院中丝竹声不绝于耳。
苏念依一早就在府门口守着,这雅集是她祖母做主办的,为的便是替她相看,她父母早亡,又无叔伯兄弟撑腰,除了祖母是陛下姑母这个名头,也没什么倚仗的。
溧阳大长公主从来都担心自己这个孙女受了人欺负,想着精挑细选,为她择选一良婿。
只是苏念依本人却并不怎么在意。
今日最叫她高兴的还是江锦安许诺来赴雅集。
说起来二人都有小半年没见过彼此了,苏念依翘首以盼,终于盼来了城阳侯府的马车。
江锦安从马车上下来,看见门口等待的苏念依,江锦安惊喜道:“念依!”
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海棠花织金百褶罗裙,腰间宫绦环佩叮当,发丝梳做一青云髻,鬓边两朵白花小钗,配点翠鎏金步摇,她今日妆面娇俏,更衬得人面若桃李,如春光抚日般洗尽铅华,露出潋滟的青黛山水色来。
苏念依忙上前去相迎,江锦安也顾不上让翠微搀扶自己,提着裙摆便跳了下来。
一旁的江娇冷哼:“半分规矩都没有。”
江锦安扑进苏念依怀中,两个姑娘高兴的抱在一起。
江娇带着女使轻红走上前去:“苏姑娘妆安。”
苏念依笑容僵了一瞬,“大姑娘。”
江娇心知苏念依与江锦安交好,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问过礼,携着女使便进了院中。
陆续又来了两家的姑娘与郎君,苏念依应付过她们,牵着江锦安的手便往院中去。
她本就是来等着江锦安的,江锦安来了自然不会再多待。
苏念依拉着江锦安的手絮絮道:“你可不知我盼你盼了多久,我算是等到枝头花都谢了,若是再等不到你,我便要日日佛前祷告了!”
这是玩笑之语,江锦安抓着苏念依的手心中百感交织,往日能逗的自己开怀的话此刻倒成了催泪的良药。
眼见着江锦安眼圈儿红了又红,苏念依担忧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可是你那混账哥哥又欺负你了?”
江锦安摇头,强压下眼底汹涌的泪意:“无事,只是太过思念你了。”
眼前苏念依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是前世那个冰冷的碑石,也不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那句轻飘飘的消息。
叫她如何不激动?
苏念依一怔,因着这话起了几分愁肠。
见苏念依情绪低落下来,江锦安从翠微手里拿过那副《荣春山水图》,温声道:“知你喜欢山水画作,这是我特地为你而画的。”
江锦安的画工,比之宫中画师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只是自从江娇回府后,江锦安便再没有闲情逸致作画了。
得了这副画,苏念依自是奉若瑰宝,她小心收起:“你的画,自然都是最好的。”
二人寒暄不久,便有一道尖利女声响起:“江锦安!”
是太常寺张家的张婉莹。
苏念依并不知道择选伴读之时的变故,那时她正同自己祖母在京郊小鹿岭泡温泉吃野味呢。
“张家姑娘这是做什么?”苏念依挡在江锦安身前,张婉莹想要上前的脚步被阻拦,她咬了咬唇,十分不情愿道:“苏姑娘您怎么还跟这种人在一起,江锦安她就是个品行低劣至极的小人!”
那日她信了江锦安的话回府等着消息,可皇后娘娘派人查了一圈儿,当日负责给二人送衣衫的小宫女被人发现溺毙在井中,此事死无对证。
赵盼盼是英国公府的掌中娇,英国公不好迁怒宫中,便把怒火洒在了张家身上。
张婉莹这些日子被父亲罚跪家祠,那膝盖肿得如炊饼一般大,若非涂了药,今日怕是行走都不能。
张婉莹心中委屈,有苦难辨,此刻瞧见江锦安,她自是要把心中不忿尽数吐露出来:“当日便是你设计陷害我!”
江锦安抬了抬眸子:“张姑娘说的话好没道理,那日是你抢了我的衣衫,后来你沾染了不洁的东西殿前失仪,这从始至终与我有什么干系,难不成是我逼着你穿上那套衣衫的?张姑娘不去寻是谁暗下毒手,反倒是指着我闹个没完,这又是什么说法?”
张婉莹声音尖利:“你强词夺理!”
她情绪激动,苏念依生怕张婉莹做出什么过激之事来,慌乱把人护在身后:“张姑娘,今日是我家雅集,你难道要闹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吗?”
江锦安知道张婉莹是对着自己而来,也不愿意搞砸了苏念依的雅集,便主动提出去后院避一避。
苏念依虽不想让江锦安受委屈,可张婉莹情绪明显不好,若是江锦安一直在前厅里,少不得张婉莹还要来寻她的麻烦。
苏念依道:“那你先去后面避一避,我等开席了让人去寻你。”
张婉莹见人远去,也不好揪着不放,她冷哼了一声,怀着满腹的恼意去了一旁。
见两人走了,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
江锦安带着翠微到了后院荷池边,翠微道:“这张家姑娘也不知是否上过学堂,竟是半点规矩也不懂,闹起来没完没了的,场合都不顾忌。”
江锦安知道张婉莹的性子,如猛虎一般不依不饶,却也通直简单,不会暗地里想什么阴损的法子害人。
相比起江娇,她倒是更愿意跟张婉莹打交道。
这是实心话。
“你管她做什么,她爱闹便闹,反正最后丢了颜面,又得罪了长公主府,张婉莹回家定是少不了责罚的。”
菏池中隐见几尾锦鲤游曳,江锦安起了心思,命翠微去寻些鱼食儿来。
翠微应下,小跑着帮江锦安去寻了。
江锦安瞧着荷池里的锦鲤,兴致盎然,她扶着柳树枝干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了两步,行至荷池边上。
她蹲下身子,捡起一截枯枝搅弄着池水。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锦安以为是翠微,笑道:“你脚程什么时候这般麻利了?”
身后那人却不应,江锦安望着地上的影子,这人的身影把自己的牢牢盖住,倒像是拥了自己入怀似的。
翠微身量狭小,影子自是不会这般魁梧,这人不是翠微!
江锦安反应过来,起身时未曾预料脚下一滑,便朝着池中栽去,身后那人抓着她的手将她拽进怀中,双手托着她的腰便把自己抱了上来。
男人怀抱宽厚,淡淡的沉水香在鼻尖萦绕几息。
站稳时江锦安慌乱退出那人的怀抱,却听得一道低笑声传来:“二姑娘也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江锦安一怔,“陆清渊?”
“是我不错。”陆清渊弯唇,面容上浮着淡淡的兴味。
江锦安往后退了两步,也不知道陆清渊时何时来的这里,她抚平衣上褶皱,眉眼隐隐可见几丝不耐:“小公爷不在前厅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陆清渊悠哉行至秋千架前,他缓缓坐下,视线落在江锦安面颊上:“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多日不见陆清渊,江锦安可还没忘了那日他不由分说把自己掳走,又将自己弃于荒野的事呢。
江锦安道:“小公爷贵人事忙,我却不曾忘记小公爷是如何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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