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心思不净
看着江淮将人抱走,陆清渊胸腔里似乎堵了一团湿棉一般。
江锦安那样消瘦,经过这一遭定是要发高热的。
脚步下意识挪动,却被陆母拉住:“渊儿!”
她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怎么弄的!你可还好?”
陆母赶来时只见江淮抱着江锦安离去,而她的儿子浑身湿透的站在这冰天雪地里。
发尾和眉梢都结了细碎的冰晶。
英国公夫人忙叫人撑伞,陆母把披风给自己儿子盖上,把自己的暖炉塞进陆清渊手中,带着陆清渊便要往国公府去。
陆清渊眸光微闪,垂落下来遮掩住眼底的深意。
方才江淮的举动他并非没有察觉,江淮他想为江锦安渡气!
他可是江锦安的兄长啊!
陆清渊面色沉沉,嘴角浮起丝嘲弄。
人人都说江家长公子为人清雅端正,他瞧着,或许并非如此。
江淮,心思不净!
“渊儿?”
陆母轻轻唤了陆清渊一声,复又看向方才江锦安离去的方向。
方才女使来报,说江锦安落水,陆清渊几乎是当即便冲出了堂中,动作比江锦安的三位兄长还要快上一步。
陆母有些看不懂自己儿子的心意。
陆清渊可不是个为美色所迷之人。
旁的郎君到他这个年纪房中大多都有了通房伺候,可她儿子房中却是难得的清净。
陆母抿着唇,扶着陆清渊往马车上去,这样冷的天,可千万不要冻出个好歹来。
......
城阳侯府里。
江淮守在清梨院中,江锦安已经用过药了,只是人还昏睡着。
翠微站在一旁,有些忐忑的看着江淮。
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这般在意自家姑娘,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翠微把汤婆子塞进锦衾里,自家姑娘身上还冷着呢,也不知何时能缓过劲儿来。
府医说了,后半夜怕是姑娘会发高热,让她们多观察着些。
翠微一刻也不敢离开,春兰此刻正在小厨房里熬药呢。
自从院里人换过一波,院中清净安定不少,翠微也不用防着这个防着那个,全心照顾江锦安就是了。
看着江锦安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翠微心头一阵阵的发酸。
“长公子,夜深了,您还是回去吧。”侧目看向床边坐着的江淮,翠微弱弱开口。
江淮眸色微暗,看向床上的姑娘。
姑娘脸色青白,身上更是冷的厉害,她阖着眼,秀眉轻轻拧着,像是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屋外寒风哭嚎,积雪盈尺,烛光跳动间翠微觉得这位长公子似乎憔悴了些。
眼前数缕灯火摇晃,屋门被打开,有风吹进,卷携着寒意入室,翠微打了个寒战,第一时间落下帷幔替江锦安遮挡。
几盏灯被吹灭,翠微拿了火折子将烛火点燃。
屋里再次亮堂起来,江析把房门关死,在火笼边上烤尽身上寒意,这才进了内室之中。
“三公子。”翠微对江析行了一礼。
经历白日一事,江析心中愧疚难当。
那小女使说城阳侯府姑娘落水,她下意识以为是江娇,甚至还起了是江锦安把江娇推下水的想法。
实在是对不起江锦安。
江析满脸愧疚,他小心行至床榻边。
江淮坐在榻边,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
见来人是江析他缓缓抬了下头,遂目光又落在江锦安身上。
抱着江锦安回府,在马车上时。
江淮生怕江锦安再也醒不过来了,他活到这么大从未如此害怕过失去什么,可那一刻江淮真的怕了。
怕江锦安再也醒不过来,怕他再也不能听到她唤一声兄长。
眼中泛起酸涩,看着榻上昏睡的江锦安,江淮只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江析看着眼前景象,江淮已经在这里守了两个时辰了。
他寸步不离,甚至连江锦安的贴身女使都近不得身。
江析握紧了拳头,心中如火烧燎。
这怎么合规矩!
“兄长。”江析轻唤了江淮一声,嗓音中是他都未曾察觉的严肃与隐隐怒意。
江淮回过头,冷淡道:“何事?”
瞥见江锦安的被角未曾盖好,江淮动作轻柔的替江锦安掖好被角,眼中流露出丝丝的缱绻。
这缱绻把江析彻底激怒,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今日在锦鲤池边他瞧得清楚,江淮分明是想自己为锦安渡气的!
江析只觉天都塌了,他咬着牙:“这里有翠微守着就好,兄长还是同我一起出来吧。”
江淮站起身,也知道今日自己疏忽,被江析发现了端倪。
他跟随江析出了清梨院。
院中被下人打扫过,已经清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路。
积雪堆在道路两旁,江淮抬头看着不甚圆满的月,听见了江析压抑的质问,他道:“兄长你可知你今日差点做了些什么?”
江析几乎是咬牙切齿,江淮眼神淡漠的望向远方。
并未回答江析的质问。
他面色低沉,如玉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名为难堪的情绪。
他素来隐忍克制,自认不曾被人瞧出端倪,却还是在今日危急关头,被自己这个最善于洞察人心的弟弟看透。
他不欲辩白些什么。
从发觉自己心思那日起,江淮便知道自己错了。
他错的离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秣陵城中人人都说他清雅端正,公子如玉。
可谁又知道他卑劣阴暗的一面呢?
风雪之中,江淮缓缓蹲下身去,痛苦的阖上了眼。
江止院中。
看着江锦安服下药后江止便回来了。
他并不敢去清梨院探望江锦安。
他一颗心都牵挂着江娇,竟然把江锦安落在了脑后。
若是今日没有陆清渊,只有他一人,他是否会瞧见江娇平安无事后便转身离去?
江止不敢想,他愧对于江锦安,更是恼恨推江锦安入水的张婉莹,江止恨不得提剑三刀六洞杀了张婉莹,可他无能,只能在这院中懊悔。
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府之中兄弟三人心思各异。
坤宁宫里萧昭把今日之事告知陆宛平,罪魁祸首张婉莹自是少不了责罚的。
陆宛平也觉得今日之事匪夷所思,就算是姑娘家争风吃醋也不该起了害人性命的心思,幸而当日萧昭不曾选张婉莹做伴读,若是留着这样的人在身边,陆宛平也不能安心。
而且今日之事还事关陆清渊。
陆宛平不得不小心处置。
她先是命人给城阳侯府和镇国公府送去了东西慰问,又出面责罚了张婉莹。
宫中送来的东西到镇国公府时,陆母才看着陆清渊把汤药饮下。
“今日你实在是莽撞。”陆母叹了口气,抹着泪道:“那样冷的天,你竟也敢冲进去救人,若是你有个好歹,你叫我和你父亲如何能安心啊?”
“是儿子思虑不周了。”陆清渊轻咳两声,“母亲别担心,我如今不是好好的?”
陆母点了点头,心中疑问如潮水一般,可想到陆清渊此刻情况,到底是不曾问出口。
她出了正屋,瞧见叶舟站在廊下。
陆母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话。
叶舟是陆清渊的心腹,怕是也不会对她说实话。
她回眸看了眼屋内。
自己这个儿子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难道他与苏家姑娘的事,是自己误解了?
陆清渊主意大,就算是自己是他母亲,有些事陆清渊也不会对自己透露分毫,陆母叹了口气,回了自己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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