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酒醉误事
说话间霍重九松开小厮被捏得皱巴巴的衣襟,向后仰了仰头,大有不将偷盗玉佩的小贼抓到就不罢休的架势。
小厮们哪儿见过这般泼皮无赖的公子哥,一时间都没了法子,早知刚才从府门窜过的人影是偷他玉佩的贼,他们怎么说也要将人拦下。
可人早就跑没影儿了,这些走街窜巷的市井小贼最是熟悉地形,现在再去找只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霍重九见他二人没有反驳,忽而翻身下马,一边低声骂着一边往里走。“等本公子找到玉佩,定要拿你们去治罪。”
小厮见他往江府里走,连忙拦在他身前。“公子,这是宫中丹青阁画师江大人的府邸,江大人如今卧病在床,须得静养,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搅,公子您的玉佩实在不在江府,我等以性命起誓。”
僵持不下之时,巷道外又是一阵马蹄声响,同样急切,但与马蹄声一同响起的还有马车轮毂滚动的声响。只见一辆马车停在江府门前,赶车的瞧着打扮像是个侍卫,一脸急切地朝见江府而来。“公子,您喝醉了。”
霍重九扬手道。“没、没喝醉,江府藏了我的玉佩,我要去、找回来。”
说罢手上一使劲儿,拦路的两人便被霍重九推得一个趔趄,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霍重九已经朝府里走去。
霍重九才进府门,才绕过影壁,就被一排家丁围住,个个儿气势汹汹,戒备地盯着他。
霍重九眯了眯眼睛依旧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而是像是没找到想找的人般啧了一声,抬脚就要继续往里走。
“大人卧病在床,须得静养,公子若是执意闯入,奴才们只好得罪了。”说话之人同样是粗布短衫的小厮打扮,方才听见的府门异动,他们知道眼前的男人不过是个醉鬼,说话虽然还客气着,可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天下什么地方是本公子去不了的,我偏要进,你能拿我如何?”霍重九皱着眉头,薄红的脸颊上挑衅不加掩饰。
小厮们见他仍旧坚持,当即就要动手索拿,千钧一发之际,红鳐走到霍重九身边,对着那要索拿公子的小厮就是一掌。
谁知对方竟下意识格挡,以力抵力,将他的攻势格挡开来。
交锋转瞬即逝,两人被围在的影壁之后,僵持不下。
“兄长?”
江岁华带着云蝉下了马车,有霍重九和红鳐在里头,那两个守门的小厮也没有再拦她。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江府,这个本该成为她家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灯火通明,也没有往来的奴仆,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面前这一群满脸戒备凶神恶煞的小厮之外,皆是一片浓稠的夜色,寂静又冷清。
听见江岁华的呼唤,霍重九才敛了敛面上不屑的神色,蹙起的眉宇间好似带着丝丝委屈。“阿满...”
虽然知道男人在做戏,江岁华还是忍不住耳根微红。“兄长醉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方才还要吃人一般的家伙,竟然乖顺地点了点头。
正当红鳐要带着霍重九离开时,与红鳐过招的男人却拦在了他们面前,语气看似客气,实际却带着浓厚的猜忌。
“不知两位贵人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小姐,我家大人若醒了问起,奴才们也好有个交代。”
霍重九被红鳐扶着,或许是刚才活动了身子筋骨热络起来,身上的酒气愈发浓郁,闻言回过头朝男人伸手,男人身形晃动了一下,却没有挪动脚步,任霍重九的巴掌拍在脸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霍家三公子,霍远。”
闻言男人耷拉着的三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刚要说些什么,就见气焰嚣张的霍重九一个闭眼靠在了红鳐身上,显然是醉得昏了过去。
江岁华见状朝众人抱以歉意一笑。
“兄长平日不喝酒,一时贪杯醉酒又被市井小贼抢了贴身的玉佩,误会了贵府,实在抱歉,明日待兄长酒醒,我再与兄长亲自登门拜访与江大人致歉,还劳烦你通传一声。”
小厮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江岁华,也拱手赔笑。
“贵人有所不知,江大人身患顽疾,这两个月以来只精心在府中卧床养病,吩咐过不见外客。公子醉酒失态也是常有的事,姑娘不必挂怀,待来日大人病好了,自会请姑娘公子来府上相聚。”
江岁华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无妨,等江大人身子痊愈,我们兄妹再来致歉也不迟。今日天色已晚,实在叨扰大家,这些银子拿去给两位小兄弟的抓两副药,我们便先回去了。”
没了醉酒的霍重九吵吵嚷嚷,江府之中气氛瞬间和气许多。
红鳐和云蝉协力将霍重九安置进了马车,又将骑来的骏马拴在马车架上,江岁华同江府众人一一告辞,才最后登上马车。
看着调转马头缓缓驶离江府的马车,为首的小厮沉思良久,才吩咐道。
“将今夜的事,报给上头。”
马车一路向太师府方向行驶,越远离江府街道便越热闹,吆喝声男男女女的说话声将马蹄声压下,连灯光都比江府那一片亮堂。
“方才那群人,身手不简单。”
霍重九脸上仍旧带着薄红,神色却比在江府时更加清明。
江岁华垂眸,她进江府时恰巧看见红鳐和其中一个小厮交手,虽只有一招,但她还是注意到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红鳐出手,必然是受霍重九之命前去试探,可对方身为家丁竟能在眨眼之间就接下这一掌,这样的反应实在不像一个看家护院的家丁所有。
江岁华并不意外幕后之人派人看守父亲,真正令她意外的是,才戌时三刻,江府就已静的不像话,除了拦霍重九的那一众家丁,竟连一个女使婆子也看不见,影壁之后也不见各处点灯,黑黢黢一片。
不像是官员在住的府邸,更像是看管重犯的监牢。
她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切身实地地站在父亲所处的环境,江岁华心口还是忍不住阵阵发堵。
她恨自己无权无势,也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明明父亲就和自己一墙之隔,她却不能去看上一眼。她现在不仅救不出父亲,还要送银子给那些囚禁自己父亲的帮凶。
滔天的恨意翻涌过后,强烈的无助感袭来。
江岁华眼眶发酸,眼泪还没落下,眼前就晃过一道朱红色的袖影。
“待会儿回去要罚一罚红鳐。”
江岁华不解。“为什么?”
霍重九冲她挑眉。“他赶车赶得太慢,本公子都打完人了他才来,岂不是让你错过一场出气的好戏。”
江岁华见他认真的神色,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你上午才罚红鳐替你烤鱼,下午又要罚他,我可要为红鳐说两句公道话了。”
“与其给红鳐说公道话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报答我,说不准明日太师府公子醉酒大闹江府的消息就会传出去,然后叔祖父一怒之下要动家法。”霍重九见她脸上染上笑影,也不着边际地继续逗她。
江岁华眼中笑意更深,今日之事幕后之人若是宣扬出去,那他们便有登门造访的理由,所以,这消息是传不出去的,太师一向爱重霍重九,即便生气也不会和霍重九的亲生父亲一般,下那么重的狠手。“入京已有两月,你可曾给霍夫人和霍老爷寄家书回去?”
霍重九顿了顿。“不曾,母亲身边有姨母和表妹,父亲忙着给咸城的孩子教书,各有各的事忙,待事态平稳些,我再同他们书信。”
江岁华点头,也是,她就是被有心之人伪造了父亲的笔迹才险些坠河而死。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想到那封伪造的书信,江岁华便想到温氏。“温氏书法能有如此造诣,想必家学渊源,你可知她母家状况?”
霍重九沉吟。“温氏本名温黎,原本是淑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是柳尚书府的家生子奴婢,后来与萧大将军两情相悦,便求了贵妃和陛下做主,亲自赐婚。”
江岁华眉头一皱,这高门显贵的妇人哪个不是官宦人家养出的姑娘,可权倾朝野的飞骑大将军之妻却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
如果她没记错,将军府内统共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嫡长女萧薇,一个便是嫡幼子萧澈,皆是温氏所出。
看来,温氏与萧大将军恩爱异常,不仅能在位极人臣时迎娶尚为奴婢的温氏,还能数十年如一日从不纳妾,一心一意呵护一双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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