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出逃
司马隽安全无恙,孙微觉得可以安心睡一觉。
阿茹已经先歇息去了,孙微回了屋,才关上门,忽觉屋里凉飕飕的。
望去,只见后窗大开。孙微心生警惕,正准备退出房外,只觉脖颈一凉,有人低声道:“莫出声。”
孙微认出了那人的声音,一动不动。
“程将军这是做什么?”
程瑜道:“在下无意伤害王妃,只是有几句话要问,问完就走。”
“妾知道了,程将军先把刀子拿开。”
程瑜迟疑片刻,收回匕首。
孙微转身看去,只见他目光不定,似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先前那代都督的威仪。
“程将军想问什么?”
程瑜脸色并不好,眉头紧锁。
“我已经和少将军一道去镇住了大营,太子会放过我么?”他问道。
这话问得何其无奈,孙微知道他已经走投无路。
“程将军担心这个,于是又逃了出来?”
程瑜没有接话,只道:“请王妃回答。”
孙微问:“那将军须得一五一十地告诉妾,北府兵变之事,将军在里头究竟掺和了多少?”
程瑜目光沉沉,却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片刻,道:“王仆射从未露面,是王治找到了在下。他允在下北府都督之位。在下当初以为是天方夜谭,并未应下。而后有一回,在下与崔泮一道喝酒,喝多了,无意间提起此事。崔泮与在下向来交好,在下酒后失言,倒也并不害怕,只是崔泮从此上了心,三番几次相劝,他甚至说事情都交由他来办,在下只要与王治接头就是。”
孙微问:“于是你便动心了?”
“在下没法不动心。少将军什么也不懂,跟着他能办成什么大事?北府乃弱肉强食之所,常阳侯去世,藏着心思的人多了去了。即便在下今日不动手,到了他日,别人也会将在下干掉。”
“因此,后来的事情算是将军和崔泮合谋的?”
程瑜答道:“起初是,我二人网罗了好些部将。崔泮比在下会说话,收拢人心这些事情都由他替在下去办。在下看崔泮办事稳妥,后来去与王治见面时,便将他也带上。慢慢地,崔泮与王治说上话,有时,崔泮会越过在下,独自去找王治。正巧太子亲临,在下有许多琐事要料理。这后头的事情,实则是崔泮在操办。”
孙微无奈地道:“大事假于人手,将军难道不担心事成之后,崔泮取将军而代之么?”
程瑜愣了愣,“王治已经许了在下北府都督之位,他若反悔,在下也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两败俱伤,谁也讨不着好处。”
孙微冷冷地说:“王治确实不会,那崔泮呢?北府兵变后,留下来的将领都是崔泮一系,他们自然与崔泮更为亲近。而将军得了什么?一个头衔罢了。只需要另一场兵变,将军便一无所有。”
孙微并未哄骗程瑜。
上一世,他确实得了北府都督之位,可新的北府动荡不安,仅三个月后,他就死于兵变当中。他死后,崔泮得了王治的青睐,得手了北府都督之位。
可崔泮并非省油的灯,他野心勃勃,并非任人摆弄的棋子。至于后头如何摆脱王氏的控制,成为了左右一国大权的权臣,又是后话了。
简而言之,在崔泮跟前,程瑜并非对手。
程瑜震惊。
“崔泮与在下交情甚笃,不会背叛于我。”
孙微冷笑一声:“事到如今,将军还相信交情么?谢家是如何对将军的,而将军又是如何对待少将军的?”
“那不一样!”程瑜面红耳赤,“北府掌天下之兵,都督之位岂能为庸人把持?”
“那就更好说了。”孙微笑道,“将军怎知在崔泮眼里,将军不是个庸人?”
程瑜气得变色,手按在了刀上。
孙微并不畏惧:“妾劝将军冷静,若惊扰了王府护卫,将军只有死路一条。”
程瑜怒视着孙微,却什么也不能做。
孙微道:“将军方才问妾,太子会不会放过将军。那么将军可要听好了。虽然这里头许多事是崔泮做的,可却是将军点头应下的。若将军当初坚持拒绝王治,也没有后头那许多事情。将军今日就想将功抵过,恐怕不能。除非,将军依妾所言,尚且有一线生机。”
——
建阳十二年七月十九,北府诸将相互勾连,欲行刺于太子,事败未果。
太子震怒,令廷尉律博士章肃彻查北府上下,七日内揪出幕后主使,并查清来龙去脉。
而不久后,章肃传来消息,里头最关键的人物乃北府代都督程瑜和带叛军围府的左参军崔泮,皆下落不明。
太子痛心道:“堂堂北府,朝夕之间,竟无将可用!今日始,北府都督之职便由东宫代为履行,诸爱卿可有异议?”
堂上无人言语。
众人都知道,太子抛出这个问题,不是问他们的,而是问王磡。如今,只等着王磡发话。
王磡眼观鼻子,缓缓道:“此议甚妥。太子能者多劳,令人钦佩。”
太子道:“既然众卿无异议,便传令下去,即刻封锁水路码头和陆路,缉拿程瑜和崔泮。后续之事,待将这兵变查个水落石出,再行商议。”
回行馆路上,王治瞥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王磡,大气不敢出。
“会查到你的头上么?”片刻后,王磡忽而问。
“不会。”王治忙道,“父亲放心,见过我的只有程瑜、崔泮和焦隗三人,其余之人,都是程瑜和崔泮代为游说,他们虽知道今日之事,但并不知意图,自然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王磡微微睁开眼:“程瑜和崔泮失踪,焦隗在牢里,你说查不到你的头上?”
王治赔笑道:“程瑜和崔泮肯定是畏罪潜逃了。京口水路四通发达,他们岂有逃不出去的道理?至于焦隗,他忠心耿耿,不会说的。”
王磡忽而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个着落的事也敢拎出来作保,我看你是活腻了!”
王治委屈地看着王磡。
“父亲为何这般生气。这几人在朝中毫无根基,人微言轻,就算他们悉数招供又如何?以太子的能耐,能将我等如何?”
王磡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气恼。
“你不懂。”他低声道,“那个焦隗,令人设法除了。崔泮,令人去找!至于程瑜,你不是说他回家去了?”
王治捂着脸点头:“先前确实是,可现在,他已经不在家中。听办案的人说,他今早回了家后又走了。到了中午,他传信回家,说要出一趟远门,而后就再无音信。”
王磡目露寒光:“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七旬老母和妻儿。”
王磡冷冷道:“去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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