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当年实验
我回房早，门外还能听到聊天的声音，于子飞他们还没睡，一想到外面那个跟我们共处了这么多时日的人，居然是不明身份的人，我就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我把本子藏好，心中有了新的疑问，如果当年发生了什么，特别三组全军覆没，那么十七局何以会让张德水这个人留存下来，张德水二十年间都没有相貌体态的改变，是怎么做到的，信息的不对称让我觉得头疼，我决定暗中不动，去拜访一个人。
万般焦灼下，我起了一卦，算命的不能给自己查命，这个规矩很多年了，所以，我以于子飞的生辰起算，给出的卦相都是有惊无险，十七局还有一位道长，一直和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印象中的张熙道长，是沉默寡言的人，很内向，喜安静，我周折了几次见到的时候，张熙正在喂鸟儿，写字台上放着毛笔字，摆件都是玉雕，室内的角落里放着古筝竹笛。
“怎么没在警署协助，大老远跑来见我？”张熙逗着鸟儿问，都没有往我的方向看。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道长的。”我说，张熙不喜见人，我这来的冒昧，站着有点尴尬。
好在交流无碍，张熙道长走过来，做了个礼让的手势，我赶忙坐下，有点紧张，张熙道长倒了茶，我双手接过，显得有点木讷，都说修行好的人自带一种气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在他面前你会觉得你还要努力，张熙淡如的靠在棉布椅子上问：“找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你们三组现在的事进展的不顺利吗？”
我放下茶杯，道：“实不相瞒，道长，一直都是你和吴道长带着我们，也半年多了，我想知道张德水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说完，静静的看这张熙，张熙的面孔很普通，就像在一群人中你不会记住的那种，但是这个人的性格很怡然，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远离是非的，所以当年的事，如果谁是知道却不去言谈的，应该就是他。
“张德水，幽默，认真，很生活化，性情中人。”
“道长，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我们进入十七局的时候，被上层告之，过去特别三组的人都已经死了，既然是都已经死了，那么吴衍道长过去也是三组的人，张德水也是，这说不过去吧？我们兄弟出生入死去给局里服务，不是为了自己，更多是为了整体安生，如果我们得到的信息都是假的，恕我直言，我心里的感受确实不好。”
我说的也是心里话，能打动人的也是心里话，张熙道长微微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道：“当初的特别三组，是由两拨人组成的，这两拨人很快被局里打乱，混合融入以后，形成了一个整体，但因为性格和天赋不同，又分为了核心层和边缘层，只是对三组的人不讲，这种分类，只有局里直属的负责人知道谁是核心的，谁是边缘的。”
“张德水是核心的？”
“他要是核心的，早死了，他也命大，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吧，后来救了回来。”
“那乔伟呢？”我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嘴，手放在茶杯边缘，拿起来，眼睛撇了一下旁边，张熙道长端着茶杯的手停了一下，放在胸前，道：“这个人，都死了很多年了，他是核心层里的。”
“我不明白，核心层的人为什么都死了，从当年湘西的事来看，不至于那么危险，十七局对我们说很危险的档案任务，我和子飞接手以后也没有那么棘手，所以我觉得，危险是有的，但不至死。”
“你能领悟到这点很好。”张熙放下茶杯，淡然的笑了一下，好像这个世界地动天摇，路远马亡，都跟他没有关系，这种淡定和从容，多是真在心里放下了，才能做到，装是装不出的。
我组织了下语言，说出了我心中一直不想说的话：“所以，特别三组的核心层，当年是被灭口的，在他们完成任务以后。”
张熙道长没说话，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旁，人走到写字台前，毛笔字龙飞凤舞，我心中突然一闪，张熙一定知道当年白荀口中提到的另一个任务是什么，只是如果我直白的问出来，恐怕等于白问，没准还会被下逐客令。
我想了想，张熙这种人，智慧广袤，对这样的人，怎么问都是不行的，唯有真诚。
我说：“张道长，如果乔伟没死，是不是有些秘密，已经流传到外面了，用别的方式。”
张熙的笔尖儿停顿了一下，继续写字，一笔一划，甩的很个性，又很工整。
“乔伟没死，乔伟就是现在的张德水。”我淡淡的说。
张熙落下最后一笔，蘸了些水，把毛笔支在砚台上放着，抬起头：“何以见得？”
“当年乔伟利用方术借尸还魂，其实张德水已经死了，是最后一口气散出去之前，落的魂，现在的身体是他的，但灵魂是乔伟的，虽然乔伟一直在刻意模仿张德水的生活习惯，但还是有些细节会暴露出来的，况且年日已久，这件事应该一直也没有人发现，所以也许一开始还很提高警惕，现在就难免松懈疏忽，也就是这个当口，才漏洞百出。”
我说完看着张熙，张熙站在我面前，我俩隔着一张写字台，背着手，说了一句极为撼动我的话：“当年的另一个任务是，在东西方的玄学术中，每一种传承下来的无论阴阳正邪的古术，都做一次类比试验，然后找科研团队进行考察和取证，看有多少可以以科学验证过的思路保存下来，觉得可以接受的，形成实验室二次实验，做成局内的机密文献存档。”
这次轮到我不作声，张熙看了我一眼，波澜不惊，接着道：“后来就有了著名的双缝实验，物理学科上的国内对接人，是罗培延团队，另外一份报告在乔伟手里，不过已经毁了，团队撰写十余年，非常系统的记录了由量子力学去阐述整个宏观宇宙，以及和教义教宗上百种文化上的仪轨方术，进而证明，有些东西不是迷信，但是对外，必须说是迷信。这份报告非常重要，十七局几代人更替，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也是最重要的任务，其余各地间出现的灵异现象，各组的人都能完成，但只有这个，是最终要的东西。”
我的心沉了下来，这些人，这些团队，老科学家，为了这件事有家不能归，把全身心奉献出来，得到的结果就是报告一经拿到，就灭了口吗？
“报告没有被拿到，所以特别三组死亡那一批人，来的很突然，毫无准备和预警，他们也死在湘西，当初湘西的地界，是用数个鬼塚做了灵界的双缝实验，再由罗教授的团队在实验室里重现，因为这份报告事关重要，所以边缘层的三组成员，当年出于一些原因，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以老干部的名字退休修养，安排在小白楼，但是好景不长，没多久，这批人就疯了，而且很多人出现了怪病，局里不乏高人，既然会方术的多，就医玄并用，大夫也看，巫师也看，但是那是实实在在的病，大夫无解，巫师只治虚病，于是这些人就变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非生非死，阎王的生死簿上没有他们，天上地下修习不得，很可怜，局内形成了新的研究课题。”
我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那这批人现在在哪儿？”
“你不是看到小白楼后面有一座塔吗？”
“他们……”我心中有些震动，夹带着愤怒：“他们生活在塔里？”
“他们被震在塔里。”张熙淡淡的说：“他们的身体生理结构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医学上还未能完全明白，正常人的生活方式，已经不合适了，比如人需要吃饭才能活着，虽然道家也会辟谷，修行也都有断食的现象，但毕竟不是数十年如一日，只是一段时间，比如鬼闻吸食香火，但他们不受香火，还会思考，可以交谈，他们有自己的语言，甚至自己的社会秩序，所以这批人不能在外面，会引起动乱。”
我回想起吴衍道长第一次带我们去看那个塔，这个塔是一个阵点，那时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塔是用来镇压原特别三组的人的，我颓然的看着窗外：“一共还剩多少人？”
“不多，十几个吧，确切的说，十二个。”
“乔伟就是张德水这个秘密，是唯一十七局还不知道的情况，你要保守好这个秘密。”张熙道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道长，”我问：“他们能从塔里出来吗？”
“不能。”张熙摇摇头。
“那我那天是怎么见到罗培延的呢？他是来找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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