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突变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走到门口，轻轻握着门把手，缓缓打开，全熄灯了，胖子的房间在我对过儿，我屏住呼吸，三步并作两步，直抵房内，于子飞回头刚要说话，我的手就放在嘴上“嘘”了一声，胖子还躺在那，偶尔动一下，我带着黄天齐过去，我明白胖子的身体已经只是具皮囊了，“天齐，”我说：“能不能唤醒他？”

“不能，不过堂主，我可以拖住他，让他稍微有一点集中的力量，你趁着这个时候赶紧问。”黄天齐说完就消失了，我看着胖子微妙的动了一下，然后似乎有些要醒，又没醒的状态，这样子就跟人要死了回光返照似的，我走过去，抓住胖子的手：“乔伟，跟我们说实话，念有旧情，能帮则帮。”

胖子的胳膊伸出来，手指不规律的动了几下，我转头道：“于兄，纸和笔。”

“哦，”于子飞站起来，带着凳子摩擦了一下地面，就这么点小声音也让我吓了一跳，我忙拉住于子飞的衣角：“干啥去？”

“上客厅取啊，这卧室谁放纸和笔。”

“别去，”我想起刘芒的房间正对着客厅：“你手机在没？拿手机！”

于子飞转过身，掏出手机，打到书写板，我把手机立起来，正对着胖子：“说不出来你写。”我说。

胖子费力的比划了半天，歪歪扭扭的，都没看清。

我清屏恢复，又立好道：“你写不了那么多就挑关键的写。”

胖子的手摸索着过去，有气无力的样子跟那体重完全不成正比，五分钟后，我把手机屏幕拿起来，于子飞凑过来看：“这咋写个井字儿呢，啥事儿跟井有关啊？”

屏幕上一个井字，一个罗字。

“罗……是罗培延吗？”于子飞对照着指了一下。

起初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我马上意识到不对，我把目光缓缓移向胖子，贴近一点，黄天齐道：“堂主，快一点，我要撑不住了！”

我紧张道：“你坚持一下，我马上。”

我把手机重新放好，胖子的手指哆哆嗦嗦靠上来，这回更稀奇，就两条杠儿，往房顶一指，跟哑谜似的，是真没力气了，一下胳膊垂了下去，眼皮动了下，样子跟体力透支了一样。

黄天齐窜出来，我看着胖子划在屏幕上的东西，突然一怔，抬头望了望，胖子还是那个姿势躺着：“老仙家，能再拖一下吗？”

黄天齐往前跃了一下，胖子动了一下，我要验证一件事，那个字不是井，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句话，这个很像井的字实际是开字，指了一下等，引路人的灯，两条杠，是一条河！

我凑过去：“你想说什么？”

一行字终于歪歪扭扭的写出来，我辨认了半天，抬起头：“刘芒！”

引路人的灯灭了，愚者统治着开罗，路上的行人充满力量，审判降临在落日恒河。

“你是刘芒！怎么回事？”眼前的胖子虚弱的点了点头，再没了声音。

于子飞还诧异着，我简单说了一遍，立马冲向刘芒的房间，门打开，窗户开着，刘芒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白荀当年获得的能力了，”我惊叹道：“仙门置灵术，”我转过头：“黄天齐！你们老仙家得道成仙后的第一个能力是什么？”

“就是变化成各种人形，声音都一模一样，不自己暴露人是认不出来的。”

“我明白了，”于子飞反应的很快：“就像佛门中也说，是有法、化、报三身的。”

我冲进房间的同时，莫芸的电话就进来了：“十七局知道了，正在召回你们，你们马上来小白楼！”

基本同一时间，楼下就有了车子鸣笛的声音，十七局来人接，我和于子飞驾着“胖子”，坐上车，安置好，一路疾行，平时走两小时的路，一半时间没用上就到了。

浮屠塔前，站着两位道长，宁仙姑改动的风水阵重新闭合，十二个异物的方位很快标出，十七局以特警出动的方式追捕，每一辆车里都坐着一个特别小组里的奇能异士之人，这件事一下闹大了，我有点手心出汗，道：“怎么办？乔伟跑了，他用的是刘芒的身体。”

“没关系，他会回来的，他要的东西，我放在这了。”

装着舍利子的黑色小盒子就放在塔内的墙壁玄关内，张熙淡淡的看了一眼，没说话。

“怎么办？”于子飞在旁边问了一句。

“硬来吧，其实他们没有恶意，但只能这样了。”吴衍有些惆怅，夜晚特别凉，宗在这儿等着也不是办法，我说：“不如这样吧，盒子给我，我带走，我就在小院儿等他，你们这么大动干戈的在塔前站着，他不会现身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吴衍道：“但这盒子已经不能拿下来了，所以他一定会来。”

我一怔：“为什么不能拿下来？”

“你家老仙儿很厉害，看的出这个浮屠塔的风水阵是可以潜移默化的变化的，这也是当初留的退路，这也是一个通道，只是需要钥匙。”

“这个盒子……是钥匙？”我望着前面的玄关。

“是。”

“那这个盒子一直在罗培延手里，既然他有钥匙，又在塔内，为什么这么久不启动？”

“一则罗培延改不了风水阵，不启动前期的风水阵型，没办法进行下一步，二则他们也在等待时机，这个时机应该就是乔伟现身。”

我一直关注的都是盒子里的舍利子，从来没想到盒子本身也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我以为顶多是个古董，原来是有用的。

话音刚落，塔上方传来一阵笑声，声音很熟，但又刺耳，我抬头，“刘芒”站在塔外层上面的，差不多三层的高度，看着我们，面孔依旧，眼神很冷。

“我等这一天二十多年了，吴道长。”

张熙笑了一下：“白荀的计划还是按时发生了。”

“乔伟，你下来！”我上前一步，镇定了一下，道：“你的身份我们已经知道了，局里也知道了，这有这么多人，你走不了。”

“那要看我从哪儿走！”塔上站着的“刘芒”背着手，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

于子飞的道符打上去还没到就被弹了回来，我一惊，乔伟有道法？不可能啊，那这是什么？

张熙淡然的说了句：“你可以控制维度，白荀还真舍得真传于你。”

我震惊的看着塔上：“我师父当年就对你们二位说过，给十七局服务是天下最悲哀的事，堂堂道门仙门成了什么！我们不是工具，既然你们那么想验证玄门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你打开通道，很多东西会错乱，乔伟，你太自私了！”

乔伟闷哼一声，不屑的笑了几下：“秘密是属于少数人的，很快十七局就会放出风声，量子力学将被列入禁止研究的范围，我师父在那边等着我，我也必须把人带过去！”

“那你得有这个本事！”吴衍道长陡然间破裂的雷符打下去，我好些看到塔动了一下，就侧位了，我身上的老仙儿瞬间腾空而起，把乔伟围了起来。

“老仙儿要是能治的住我，”乔伟轻蔑的看了前面一眼：“那胡天龙还会失了道行吗？”

胡天霸闷喝一声，声音如惊雷：“孽障！我们胡家的掌堂教主当年为你办了多少事，你不知恩相待，反而赦损它，你这样的弟马，罪孽深重，逃不过惩罚！”

“谁惩罚？你啊？试试啊？”说话间乔伟便消失不见。

“堂主小心，你看不见，这不是阴阳眼的范围，堂口上只有宁仙姑能看到，宁仙姑和我们不一样，她只差一步便位列仙班了，没走是因为和你特殊的缘分，她可以进入那个维度，都在塔里。”顷刻间，宁仙姑的身影飞过，我眼前无数白影儿闪过，果然验证了当年我的疑问，鬼仙清风道和其他道，不在一个空间里，虽有错位，但要有错位的接口。

张熙在后面接了个电话，回头道：“那十二个异物控制住了，正在带回来。”

“这个通道开了，如果他们回来，就走了。”

于子飞拉了一下我：“你们说什么呢？能告诉我通道通道的，通向哪儿吗？”

“反物质世界，十七局找这个入口找了好几代人了。”莫芸悠然道。

“好几个时代的更迭？为了这个入口？”

“对，只是事发在这二十年间而已。”

我看了一眼前面看似若无其事的吴衍，十七局内部居然分裂的这么严重，这个入口是早有人知道但没报上去的，我明白两位道长的用心良苦，一旦科学被玄学验证，或者反过来，其实都是灾难。

塔内的空间，飘着两组电波，特质的表盘显示，位置就在三层中央，但放眼望去，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空气。

“你就差一步了，何必多管闲事。”乔伟冰冷的声音说。

“我是陈家堂上的老仙家，堂主的事，我自然要管。”

“我师父在的地方，不是你们仙班人马在的地方，不冲突，我劝你回去，阵型不开，还不会发生这么快，彼此成全吧，你也快时间到了。”

宁仙姑一挥衣袖，塔内一阵余波冲过去，“你能看见吗？”我问于子飞，一回头，于子飞正定睛看着前方：“能，但我符力不够。”

“这样，你记得过土劫的时候，梅花易数的事吗？”

“记得，你是要我说方位？”

“对，你告诉我方位，我不用看见。”

我闭上双眼，神识闭合，缓缓走入塔内，现在我终于明白一句话，有的时候双目闭上会比睁着眼睛看的更清楚。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于子飞在后面跟着我，吴衍道长在东方，我在西方，张熙在南方，莫芸在北方，塔的四个方位，都放了人，我已经要迈进塔内了，陡然间眼前一晃，一个金色的身影硕大的涌现出来，随即缩小，然后是一尊雕像幻化的神情，我被打乱了一下意识，迅速调整，发现这个身影还在，仔细一看，不觉雀跃，又怕情绪过大打乱平衡，于是压制着继续，前面的身影，是胡三太奶，这个形象我太过熟悉。

老仙儿的走法和人不一样，我要一步一步走进塔内，然后配合于子飞辨认新的方位，原来空间的重叠性是这样彰显的，东南西北是置换的，比如你认为乔伟在眼前，其实跳跃唯独以后，他可能在你脚底，于子飞指向的地方，我就用仙门术做一个压制，宁仙姑一边和乔伟打斗纠缠的同时，我的仙术符突然从不同方位打进来，不大的空间内，遇物即燃，顷刻间化为灰烬，乔伟左右躲避不及，伤着了手臂，身子一斜，宁仙姑的手臂挥过去，乔伟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卷了出去，落在地上，维度破了，三层塔内，乔伟突然从空中掉落，正好在于子飞后身。

“小心！”我刚喊出，于子飞就被乔伟推了一下，一个剧烈的晃动，摔在了旁边。

与此同时，道长和莫芸都进来了，层层包围，僵持不下，看起来我占了主动权，但在我看到罗培延出现的一瞬间，便知道不妙，果然，异物是带回来了，但塔内的情况紧急，乔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异物自动回到塔内，消失在车里。

“你注意，他们十二个异物实际是一个罗汉阵。”

“十二个……”我心里默念了一声，抬头缓缓道：“赠祭……”

“当年那件事，成全了你师父白荀，”吴衍站在前面厉声道：“现在你要用十二个异物，成全你自己，不可能！”

“是吗？你高尚！”乔伟狂笑一阵，看着前面：“黄家，不是你钦点的吗？吴衍道长？嗯？他们死的那么可怜，手段那么残忍，不正是局里默许的吗？你现在说我成全自己？那黄家十二口的事，你偿命呗？”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一震，我看到吴衍脸色极快的变化了一下，压着愤怒，道：“当年我并不知道结果会这样，整个过程我没有控制住，我并不希望无辜的人卷进来，道门被利用，我有责任，但我没有你这样的野心，你想用这个通道控制玄门里的人，你想以后自如出入两种空间，痴心妄想，你和你师父一样都走错了路！”

说罢飞快的咬破手指，吴衍带血的符打出，乔伟疾闪，于子飞在后面助力，最快的速度，并不是眼识能捕捉到的，但感觉可以，关键时刻，我看见胡天霸升腾起来一跳，改变了血符的轨迹，本来已经侧身躲开的乔伟擦了个边，瞬间胳膊上烧出一个洞，摔在了地上。

乔伟捂着胳膊站起来，仪式启动了，没有时间了，我看着后面的异物排好了阵型，只是变幻维度以后，抓不到实体，乔伟大笑几声：“对，我打不过你们，你们各个有能耐，但是，恕我提醒，”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要是死了，刘芒也就死了，你的朋友就不存在了！你打吧！”说完很无赖般的四肢打开：“来啊！打啊！我不躲，人死无非剩灵魂，我一样可以走，对吧？”

“畜生！”于子飞暴怒，在后面踢了一脚，乔伟晃晃荡荡站起来：“这就对了，我早就没有人身了，我借用了张德水那么多年，忍受了一个肥胖不便的身体，也该换换了，让刘芒继承吧，湘西赶尸匠的儿子，子承父业，继续赶尸，你们一辈子只能和这些异物打交道，但我不同，我们不一样！”

塔内乱成一团，张熙用尽符门应付异物形成的波动，莫芸浑身解数抵挡异物攻击，来不及了！我看向于子飞，默契让我们同时点了点头，烧塔！

三天前，我在张熙独居的地方，看着鸟笼的道长叫住了我，如果最后出现什么动乱，最后的方法，就是三昧真火烧塔，通道必会打开，这件事既不能让十七局知道，也不能让乔伟得逞，一旦这个通道被十七局掌握，灾难会接踵而至，就变天了，如果意外打开，唯一关闭的方法就是焚烧十二异物形成的阵型，乔伟怕火，不能让他带着身体穿过去，那样会打破整个玄门的平衡。

我一抬手：“烧塔！”

胡黄常蟒护法跃起，场面十分混乱，十七局的驻守核心人员进入塔内，我听到混乱中的一声：“烧不了，火起不来，普通的火没用！”

“怎么办？”

张熙被异物攻击，和吴衍背对背应付前面，我拿着仙门的火印，猛然间眼前出现一个棕色的狐狸，眼神深邃，我心窍里闪进一句话：“我来吧，点在我身上，只有仙门术中的仙家，才能带起这种火，因为这个通道，是连着萨满界仙班空间的，我去堵住通道的门，引他过来！”

说话间，我手还没动，胡天龙奔了过来，通道开了，乔伟猛然觉醒，狂奔过去，通道打开，乔伟跃进的时候，胡天龙整个火印张口吞了下去，顿时火光四起，胡天龙如同一个火球，用尽力量闪进玄关前，用身躯挡住了乔伟，火光贴近，我听到一声嘶嚎，极其惨烈，胡天龙和乔伟化成一团，死死抱住，乔伟挣扎着向后退去，于子飞的控定术狠狠打下来，张熙道长一指之间，于子飞前面形成了巨大的气流，风水阵突然开始变化，漏斗倾斜，宁仙姑顶着前面，霎时我听到无数哀嚎传来，维度尽破，十二个人形的异物扑倒在地，十七局的人进来正看到这一幕。

无数惨烈的躲避和抓跑，吴衍的防护结界中，包裹起我们，三昧真火，不是真的火，原来是光！

光合成的火，只烧异物，人经过，会有强烈的磁场干扰，形成辐射，因为道门的防护，恰似一道屏障，隔离开了我们，十二个异物在地上不断翻滚，爬动，我看到吴衍眼中含着泪光，他曾说过，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我看着地上翻滚忍受剧烈痛苦的面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恐惧，惊呼，不甘，不舍，原来人的情绪可以很复杂，死亡是什么，我过去觉得，是轮回，是新开始，是自然规律，可是看到这一幕，才发觉，人是没有勇气，做那么轻易的告别的。

十七局的人瞠目结舌，异物消失，地上打下十二个坑，通道闭合，胡天龙死在三昧真火里，乔伟，不复存在了。

愣了三分钟，我冲过去：“刘芒！刘芒！”

于子飞抓着我，我不顾一切的喊，手臂挥动，我感觉我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几乎要哭出来：“刘芒！”

“刘芒没死！”于子飞抓着我说：“胖子，胖子的身体，刘芒没死，死的是身体，别这样。”最后一句话，声音也弱了下来。

吴衍低下头静默了一会儿，对后进来的人说了一声：“善后吧，异物处理完了。”

我看着他面色沉重的走出塔内，张熙轻叹一声，紧随其后，我看着地上的坑，想起那些陌生的面孔，他们就是原来的特别三组，是我们的同事，我那种说不出的感受，那一刻我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原来人生也可以这么恶心的。

进来的人在善后，我注意到那个玄关里的盒子不见了，空无一物，塔内的五行阵轻轻转向，宁仙姑的身影一现：“快出去，这要塌了！”

所有人撤出来的时候，塔轰然而倒，声音闷响，惊动了十七局的高层，如我所知，道长没有提通道的事，只是交待了塔阵松动，异物变异，引起的恐慌现在已经处理掉了，关于乔伟的事，编了一个能圆的交待，报了上去。

塔倒的时候，就像做了一场梦。

“白荀既然已经成功走了，为什么还要留一个二十年后的乔伟？”

“乔伟是他的对接人，他需要一个人在这边。”吴衍淡淡的说。

黄家十二口的档案封存，十七局定案，巫术邪魅，牛鬼蛇神，特别三组的档案中，少了一摞，警署也不再找我们去核对资料，十七局开会的时候，划掉了反物质通道的项目，玄术试验至少看起来，暂停了，是告一段落还是结束，我不知道，但这件事过去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回小白楼，胖子喝了符水，道长布坛，仙门接应，慢慢醒来，恢复了意识，我看着具驱壳，霎时觉得人生百年，不过如此，张德水本人也不会想到，他的身体，已经易主三位。

“刘芒，”我叫出名字，看着眼前的人，有点不太适应，于子飞也是一样，但还是跟着叫了一声：“刘芒……”

刘芒看了看自己，什么都没说，桌上的塔罗牌还放在原处，死亡圣杯的牌面倒扣，下面压着一行我没看见的字：你将脱胎换骨，岁月迎来星辰，新的开始。

我低下头，世界上任何一种方术和玄门，千百年来，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他们的传承，都应该值得尊重，我走过去拍了拍胖子的身体，道：“我欠你一个月的饭。”

天亮了，刘芒无奈的笑了下，有定数，有变数，生活还要继续。

“我想睡觉，睡个昏天暗地，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我说。

于子飞乐了一声：“这话好像是我说的。”

莫芸整顿了仙堂，两堂分开，堂门拜祭了胡天龙，胡三太奶显灵，胡天龙劫难如此，但功德自在仙班，百年后成人，再次休息，得果。

我在小院儿谁了三天三夜，醒了就喝水，上香，吃点东西再睡，感觉身子很乏，什么都不想干，特别三组还在，但我对十七局的感情不一样了，说不出的异样感，甚至某一刻，我会觉得我理解了二十年前的白荀，正义还是邪恶，从来没有绝对的定义。

我也理解了吴衍为什么知道通道的方法却保守秘密，他是对的。

大隐隐于世，既然山林去不了了，那么，心定了，在哪儿安身，都是家。

我突然不喜欢闹市了，南坡小院儿挺好，宁仙姑在塔内也受了伤，而且折损了福报的时间，本来差的一步，又多了好多时日，这时日以仙门的时间计算，够我轮回几世了。

三天后我彻底睡好了，补充了体力，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推开莫堂主的房间。

我突然就改口了，来的特别自然：“莫芸。”

莫芸一怔，看了眼我，笑了一下：“咱们是师徒。”

“杨过和小龙女也是师徒。”我说。

莫芸刚要说话，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来找你，除了想改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如果你还想我留在莫家堂。”

莫芸扬了扬眉：“你说，什么事？”

“东北第一堂，不应该是这样的存在，作为最大的萨满堂，我绝不允许，服务于任何一个机构和组织，从此以后，只遵从于萨满道义，仙门有仙门的信仰，我不会再服务十七局。”

莫芸一直看着我，几分钟过的很漫长：“好，但是很难脱离。”

“宁死不屈。”我简简单单一句话，声音不大，但足够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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