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卷宗故事一
我回到小院，推门见故人，若涵回过头来冲我一笑，几个朋友都不在的失落感顿时消失了，围桌合计了一下，我决定对卷宗进行深度调查，有些涉及到的人和事，亲自去验证。
十七局有一点判断的很准，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很多，但如果它们在某种维度里，有同样的关联，只要抓到线路上的共性，大都能有惊奇世界的发现，既然百年卷宗是东西通用的，那现在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兵分两路。
按照卷宗的信息记录检索，每一个记载的人员信息都有联络中心的对接员，这些联络中心都是下设出去的合法机构，有的是律师事务所，有点是口腔牙医门诊，甚至有的就是独立的摄影工作室，为了需要，琳琅满目，我找到陈涛的时候，他在咸宁市的一家老宅子里。
敲门应声开门的人，是一个苍老的母亲，我展示了联络人员的证件，陈母点点头，领我进去，我环顾四周，陈母是那种洗衣做饭，寡言少语，但对儿子的爱，处处可见。
陈涛半躺着，支着腿，吊儿郎当，一副颓废的样子。
我翻开这个家庭的照片影集，每一个年度，每一个成长阶段都历历在目。
我只看了一会便放下了，所有的照片显示，陈涛是一个从小品学兼优的孩子，成长过程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发生，没谈过恋爱，要没打过架，就是最普通的那一类，但是成绩尚可，所以考的不错，你是无法把他跟一个颓废青年联系到一起的。
不过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成长可能会让你面目皆非，这种例子到处都是，不足为奇，如果是这样，这个人不会被列在百年卷宗的现代篇里，更不会在Y级卷宗里出现，所以肯定有什么地方是极不正常的。
房子中的家具也有了年头，只有空调看上去是新装不久的，我心里盘算着，到底是什么呢，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在。
“我儿子到底怎么了？”陈涛母亲在阳台问我：“他已经出院了，精神病院不再接收了，说他有正常的自理行为吗，逻辑清晰，不构成精神病人的特征，但正常人活动的范围也不接纳他，比如单位，团体，我儿子被边缘化了，是个中间人。他到底有没有病，到底什么病，怎么治，完全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不正常，而且是突发的，我该怎么办？”
我从阳台的位置看向陈涛半躺着的沙发：“你送你儿子去医院做过不止一次的大体检吧，项目很全的那种，都显示无病吧。”
陈涛母亲马上点头道：“不止一次，不止一个地方，大的医院，好的大夫。”
“精神病院怎么说？”
“早先精神病院确实收录了他，也建立了档案，但很快发现他和‘他们’说的那种精神病人不同，他和其他精神病人不一样，所以在那里又被单独研究后，告诉我不符合精神病人特征，又送回来了，但是期间几次实在又不同于常人，于是我们没办法，又送去别的地方的精神病院。其他地方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得出一样的结论，让我领回家来。”
“还用了什么方法？”
“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我们也看过，国内的，还有国外友情援助的。”
“都没问题吗？”
陈涛母亲应了声，这已经是个被生活折磨多年的女人，皱纹刻在脸上，好像诉说岁月带给她的不安。
那一刻我很同情这个家庭，于是道：“我需要陈涛曾看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病院院长的联系方式。”
陈母转身进屋，过一会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我一张纸，匣子盖上的时候，我看到一沓一沓很厚的名片，各地的信息记录，想来陈涛母亲领着儿子这些年也没少奔波。
于是我看到这张纸上的一行字：怪病，不属于任何生理疾病，体检指标一切正常，不属于任何精神疾病，精神世界逻辑思维清晰正常，不属于恶意攻击，催眠无效，没有任何心理疾病，阳光健康，暂无法确定是什么，因没有定义，固无法确诊。
后面只重复写了一遍，怪病，下面是手写的地址，心理医生根据见的时间和次数还划了横线。
我想起陈涛家里还有一个简易的祷告室，于是问道：“陈涛平时祷告？”
“我儿子偶尔会，没个准时候，有时候半夜，有时候半年不进去一次，不过这个小祷告间是他主动提出来要改的装修。”
“你同意了？没有问为什么？没有当成个线索？”
“他父亲去世的早，又摊上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他既然主动提出来，我以为对病情会有所帮助，于是我就答应他改建了一小处，但是现在看来，没有任何作用，而且也不经常进去，但也不让我进去。”
“家人都不让进去？”我追问了一句，陈涛母亲表示是这样。
“如果可以，我想和陈涛独处一会儿。”陈母很明理，沟通了一会后，便起身离去。
陈母对我的信任，给我查明陈涛身上发生的事带来很大的便利，我走到涛半躺着的沙发对面，陈涛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能看得出身体健朗，只是精神萎靡不振，跟那些失去理想的青年差不多。
通常你面前站着个不相识的人看着你，常人的反应总是要坐起来，或者说点什么，陈涛好像眼前没有任何景象，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然而心理医生的结论是，没有妄想症。
这么多年来陈涛唯一提出的一个主动要求，是这个小祷告间，我于是大步走向祷告间，在门口特意停顿了数秒，微回头侧目看了下陈涛的反应，既然家人都不让进的地方，我这个不相识的人踏进了会怎样？
陈涛还是懒洋洋的歪着靠着，我不再留意他，直接踏了进去，几乎是同时，沙发那边发出响声，陈涛几乎是弹起来了一样，猛的冲着我站起来。
我仍在祷告室，但没回头，我背对着陈涛道：“你是谁呢？”
等了一会，没听到动静，我转过身来，陈涛已经在我身后。我一惊，一点声音都没有，突然一个人在你身后几乎贴近你，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无疑的说，陈涛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近的距离，我略微有点不适，陈涛的冰冷完全脱离了刚才一副颓废青年的模样：“我叫陈涛，你是我母亲请来的新医生？”
“我知道你叫陈涛。”我有点意外他这么快就跟我说话，我以为他至少要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什么的，能开口比默不作声要好。
“出去！”
“为什么？”
“这里不能进。”
“怎么，这里有鬼？”我顺着他说：“还是这里有你一生都洗刷不掉的罪孽？”
陈涛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道：“你跟那些心理医生不一样嘛，你不是大夫吧？”
我心中也困惑，这思路和判断力，都超越常人了，哪像病人？
我想起那些艺术天才们，通常疯子和天才也只是一线之隔。
我刚要开口，陈涛沉下脸，不容置疑道：“出去，你是法师！”
我顿时一震，陈涛可以读心？不可能，即便读的了别人的，也读不了我的，如果法师和大众一样，也不必来了，我突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Y级卷宗第一例，陈涛。
“记得我的话，”我走出陈涛家门的时候告诉陈涛母亲：“不断在祈祷室周围放这个。”
这种八十年代的老式录音机，陈涛家里还有，虽然旧了但是依然好用，磁带是我交给陈涛母亲的。
磁带里带有西藏录制回来的宇宙种子音，凭空放什么也听不到，一样要用仪器检测才行。不过这种音是梵音咒的一种，组合成的共振音波，在西方已经开始用于癌症治疗，传递的是正能量的东西，可以抵消负面情绪。
这盘磁带做了技术上的改良，也就是说看起来是磁带的样子，事实上成本很高，做的很正统，是当初张熙特意留下的。
我留给陈涛母亲，放在房间内检测，就是因为如果靠近祷告室附近有任何不同的声波出现，种子音会在咒术洪流中混合它，转化它，最终成为一体的共鸣。
如果陈涛本人耳朵和常人不同，他就能听到，但是他母亲听不到，这也不是医院能做到的，我没有解释复杂的原理，只是告诉陈涛母亲用法。
“你在这照顾陈涛，我很快就回来。”安抚了一下陈母，我拿着新得到的地址踏上寻访的路程，与此同时，当日给事务所打电话求助的家属已经把中邪的“病人”转移到佛罗伦萨，那个救治的房间里，来自教会的神职人员和本土派出合作的道士都到齐了，于子飞在电话里跟我聊了一会，我听见刘芒的声音在后面传来，显然俩人站在一起：“拓哥，你在调查那本卷宗吗？”
“是，随机找了几个，也有指定的，第一个案例我都不知算什么，我正走访呢，你们什么进展了？”
“东西合并么，老规矩，但见效慢，这不像是普通的附体灵，很复杂，暂时摸不到头绪。”
“你可以这样想，”我举着电话说：“就像一道程序，有的时候，电脑坏了，不一定是电脑本身坏了，而是内部的程序出错，解决了程序，电脑就好了，如果谜阵是一个程序的话，解开了阵眼，那个病才会好，单纯的驱魔没用。”
刘芒在那边惊呼一声：“人才啊！拓哥，跟我分析的完全一样，西方的驱魔师也意识到这点了，但谜阵是在中北大厦发现的，他们也会派人来大厦下面。”
“没用了，”我边走边说：“那个谜阵，是特定出现的，再来的人，要是这个方术里的人，毕竟有区别的，不过可以试试，一时半会儿事主还死不了，你们看着吧。”
“好，我们这边有线索，对应一下你的调查，再核对。”刘芒说完，于子飞拿过来又絮叨了几句，挂了电话，我差不多也到地方了。
当我抵达偏僻的精神病院时，院长陪我站在档案室道：“为什么你们会对陈涛这么感兴趣，这个人我们认为没有精神疾病，已经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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