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商人重利薄性命
宫殿朱红大门敞开，一个竖立的寒冰蓝玉棺缓缓出现，这个玉棺体积非常大，表面冒着层层冰雾，至少得由成吨上好的冰玉玉料才能雕琢成这个棺椁。玉棺透明无暇，里面放着一具男性尸体。
此人身着游龙金袍，头戴明珠紫云冠，脚穿金缎登云靴，长脸，朱唇轻抿，双手交叠在胸前，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
我看了一眼元袁湘彤，她那表情说明棺中的人必定就是朱由检了。崇祯帝一出现，还有谁敢造次？凌天和梅姳婷纷纷收起阵势，毕恭毕敬站在一边。两具女尸和王承恩移动到玉棺近前，屈膝跪拜，大呼万岁。这场面让我想到白虎灵那件事。
死尸朱由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要是对凌天二人下手，这里没人能救他们。局势一下子逆转，然而朱由检并没有去管凌天二人，而是大声和黑骑士交谈起来。那黑骑士也不是一般的灵，见到朱由检没有行礼，口气中虽有尊重，但好像并不惧怕他。
“黑小子，能告诉朕为什么这么做吗？”
“路见不平。”黑骑士的回答十分简短，声音中性。
“没有别的原因了？如果你告诉我，也许朕能考虑一下。”
“没有。”
“你知道，擅闯朕的帝陵，通常是不能活着出去的。两位将军刚好缺两具新鲜的尸体。这两个人朕看来非常合适。”
“随便。”黑骑士重新回到马上，拿着枪进入中间的通道：“十年将至。”
“再十年。我放过他们。”
黑骑士已经消失在通道中。
“看来他还不够确定。”寒冰棺椁中的朱由检忽然睁开眼睛，他对死尸的控制精确度非常之高。实际上，灵的重量非常之轻，不如身体的千万分之一，人的身体又是通过各种电信号操控肌肉细胞才能运作的，而死尸全身细胞大部分死了，朱由检的尸体这几百年来，要不是寒冰棺椁护住，估计早就化作碳了。即使他的身体保存完整，但要用极轻的灵去精确控制一个尸体，依旧很困难。
明德先生曾告诉我，这也是为什么他担心灵在将来祸乱社会的原因。一旦强大的灵控制尸体混入人群之中，除了掌灵人，谁能发现？这就像一群僵尸和人一起生活。为了持续拥有新鲜的尸体，难保他们不会起杀心。
朱由检看了王承恩一眼，说：“承恩你先回去。”王承恩应了一声遵命，抱起两具残尸，站在洞口下面，双脚用力，像一刻炮弹一样弹射而上。他双腿的力量实在惊人。
“这两个人要倒霉。”朴青阴阳怪气地说：“这下你可以报仇了。”
果然，朴青的话应验了。崇祯看着凌天二人，第一句话就说：
“你们真当朕不行了吗？”这一句话声势震天，饱含无尽怨气，我仿佛看到朝堂之下满堂文武大臣，城池之外百万精兵，战火连天。当初李自成攻入长安，恐怕朱由检也说过这句话，不过是在满堂沉迷酒色的文武大臣面前说的，他并没有机会当李自成面前这样说，随后，他便杀妻寄子，自缢在煤山了。这一句话穿越了百年沧桑。
“不敢。”凌天和梅姳婷都快把脸贴在地上了，其他人更是瑟瑟发抖。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凌天与梅姳婷对视一眼，无奈各自拿出一个漆盒，从漆盒中取出一块镶金玉佩，将玉佩丢给了两具女尸，玉佩中囚禁着两个将军的灵。现在我明白了，两具女尸分别是崇祯的皇后和女儿。
“你们二人自裁谢罪。”
“什么！”梅姳婷尖叫一声，脸色大变：“朱由检你不要太过分，我敬你曾是皇帝才拜你，你一个死人居然妄图剥夺我等性命，我可是浙江道梅御的弟子。”
周皇后：“梅御什么时候教出你这样的弟子了。”
“你！放我们出去。”
朱由检没有说话，另一具女尸说道：“杀你不是因为你触怒了父皇，为帝者心胸不至于这么狭隘。而是你竟敢在这个世界，在帝陵之中使出禁术。纵使你现在不死，回到灵铺梅御也会将你，和你的灵灭个干净，不信你可以试试。”
“胡说！”
凌天：“我早告诉你不要这样做”！
“你也有份。”梅姳婷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重新将所有人聚集起来。似乎要拼死反抗。“别想独善其身。”她满怀恶毒地看着凌天。
“先下手为强！”凌天忽然起身，一口白焰喷出去，滔天白焰席卷向朱由检三人。“快跑！”凌天先一步冲上李博打出的通道，几个人将其扔上去。他竟打算丢卒保车。梅姳婷见状，也效仿他的做法，从通道逃了出去。朱由检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周皇后何其女儿也只是静静等在一边。
周皇后：“你们离去吧。”她将凌天梅姳婷两人的手下轻易放走，其实按照朱由检的说法，这群人犯了大忌，即使出去恐怕灵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三十余人瑟瑟发抖，顺着墙壁攀爬，也通过上面出去。李博则由他们一同带走。想起之前他劝我离开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但梅姳婷的确起了杀心。
现如今，我最好奇的便是这个禁忌到底是何来头，这个如同魔术一般的东西到底从何而来，是骗术还是神迹？
这时候，朱由检终于注意到了我们。
“商人。朕继位之时，就秘密处死过一个灵商。说实话朕颇喜欢那个老人，他知道朕的一切秘密，辅助我养出这个灵，若不是他，朕也不能活到现在。不，朕还不算活着。”
“陛下。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袁湘彤仿佛是怕我出事，挡在我面前，向朱由检跪下，说道：“求陛下让小女子带走白狐。”
“你，”朱由检沉默许久：“自如还好吗？”
“父亲很好。”
“呵，是了，他如今比朕要好上百倍。”
“父亲一心向文，陛下还将一展宏图。”
“你倒是会说话。为什么要来取走白狐？”
“我，身中蛊毒。”
“如今天下乱了。你身为神隐女，要好好保护自己。白狐你尽可带走。朕现在还有一笔生意要和任先生做。”
“多谢陛下。任智楚还只是各见习掌灵人，灵铺都未继承，陛下一开口，多少掌灵人趋之若鹜，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莫要紧张。”朱由检笑一声，说道：“朕真要跟他做一笔生意。”
“这，”袁湘彤看我一眼，暗自招手：“人之初你过来。”
能见到朱由检，我自然心惊胆战，书上说皇帝一言不合就杀人，君主专制下的帝皇，有些古怪脾气也不奇怪，但是现在朱由检早已丢了江山，现在的世界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天下，君主专制永远不可能出头。出于本能，我还是诚惶诚恐地叫了朱由检一声陛下。
“朕要和做你一笔生意。你放出那一千个士兵，朕就不杀方才那个放肆的女子。”
这算什么生意？我一时没弄懂其中利益，为何朱由检认为我会担心梅姳婷的生死？她刚才可是差点杀了我。还有，他知道我收走了那一千个士兵，但却没有伸手抢回去，而是说要和我做生意交换回去。说明这一千个士兵不是朱由检的财产，那他们又是谁囚禁到这里的？
想了一下这几点，我恭敬地回答道：“陛下，我不在乎梅姳婷的生死，所以……”
“无妨，那个女子的性命再加上《黄金宫》石刻如何？这幅石刻我已经研究了几百年，所以它对我无用了，能够送出去权当人情。”
“答应他。”袁湘彤急切地朝我使眼色。
我还是不懂，朱由检是故意的吗，为什么始终觉得我想救梅姳婷，再说他们已经逃走了啊，还是他在帝陵里闷太久脑袋坏了？
“陛下，我不能同意。”我不顾袁湘彤急眼，擅自否决了这一笔生意，是因为朴青一直在我脑海里鼓吹，没什么能比这一千个士兵价值更大，如果有，朱由检也舍不得拿出来换。我决定再信朴青一次。
“哈哈。果然是商人，重利薄性命。你和那个女人同为人，你将来会明白的。既然你不想交易，那就此作罢。《黄金宫》朕依然会送出，你们就此离开吧。”
我心里一喜，朱由检没有为难我们，能够离开帝陵是最好的结局了。
玉棺在机关作用下回到了宫殿之中，崇祯帝的女儿回头望了我们一眼，随她母亲周皇后进入宫殿。一切又恢复平静。这时候，一个人从上面掉下来，这各躯体血肉模糊，依稀能辨认出来，此人就是梅姳婷。崇祯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居然真的将梅姳婷杀了。看来这帝陵中的玄机还要更可怕。
他们消失后，太监王承恩出现在第四层，他讲我们丢掉的仿佛面具交还给我们。给我们指了一条出路，临走前说我没救下梅姳婷，和梅御执掌的众多古灵铺算是结下了恩怨，以后遇到他们还需谨慎行事。我向王承恩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戴上仿佛面具，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四周的环境瞬间大变，原本的恢宏宫殿、练武场仿佛成为了过去，只剩下一片半塌的黑色废墟，仿佛帝陵曾遭遇过一场熊熊大火。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我摘下防毒面具，四周环境然而还是没能回到之前的模样。我们一同走进宫殿，在废墟上看见一个完好的玉棺，玉棺中封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正是崇祯帝。
王承恩也不见了，练武场的兵器锈迹斑斑。唯一能够证明之前一切不是幻觉的，是梅姳婷的尸体。苦樱问我崇祯帝到底死没死，还是不想我们泄露秘密才弄下这一切？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被深深困在未知的惆怅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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