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官和吏之别

李承乾便匆匆从长安出发，星夜兼程赶往咸阳城。

明日清晨，龙兴村的建房工程即将竣工，这可是朝廷为百姓打造的首批住房意义非凡。

当李承乾的车马踏入咸阳城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他轻轻舒展身躯，伸了个懒腰。这一路舟车劳顿，虽颇为颠簸，却也让他困意全无精神反倒格外矍铄。

早在咸阳城等候多时的魏征与岑文本，见李承乾到来，赶忙迎上前去。

魏征望着缓缓驶来的李承乾的马车，轻抚胡须，面带微笑地对岑文本说道“文本，太子殿下如何？”

岑文本心中着实对李承乾凡事都亲力亲为钦佩不已。太子殿下就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一般，一刻都不停歇。昨日还在东宫设宴款待各国使节，商议都护府和商贸中心，片刻未曾休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咸阳城。

岑文本庄重地回应道“太子殿下实乃一代雄主，心怀天下，令人敬仰。只是这般拼命操劳，实在叫人担忧。魏大人您在殿下身边，理应多多劝诫才是。殿下乃是我大唐的国本，关乎社稷兴衰，切不可有丝毫闪失。”

“文本所言极是，老夫定会找机会多多劝诫殿下。只是如今大唐百废待兴，诸事繁杂琐碎，诸多事务确实需要殿下亲自处理。我们身为臣子，更应竭尽全力，为殿下分担一二才是。”魏征深以为然，点头赞同道。

岑文本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段时日以来，太子李承乾一心为民，为大唐的百姓不辞辛劳，做了诸多实事。反观魏王，不仅寸功未立，反而处处使绊子，想尽办法掣肘。满朝文武皆非傻子，谁在真心做事，谁又在蓄意搅局，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太子的地位愈发稳固，而魏王则愈发不得人心。想到此处，岑文本心中充满了无奈。

正思索间，魏征瞧见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连忙快步迎上前去。驾车的纥干承基稳稳地将马车停在了魏征身旁。魏征赶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承乾走下马车，口中关切道“殿下一路奔波，着实辛苦了。”

李承乾脸上洋溢着笑容，打趣道“这一路颠簸得厉害，把孤的瞌睡虫都给颠跑了。”

李承乾转身伸出手，紧紧握住岑文本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歉意说道“这段时间，多亏中书令费心竭力维持局面，新一批官员尚需些时日学习历练，方能正式上任，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中书令了。”

岑文本略显局促谦逊道“殿下挂怀，此乃微臣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李承乾微笑着点点头，随后另一只手挽住魏征，三人一同朝着咸阳城走去。

岑文本地将查处官员的所有卷宗，递给李承乾，无奈地说道“殿下，此次在咸阳、雍州二城所属各县，共查处官员一百六十七名、吏员三百二十三名。其中，罪行较轻的官员六十六名、吏员二百四十二名，罪行严重的官员一百零一名、吏员八十一名。

如今地方官吏的问题已然清晰，多是以地方主要官员为首，带动下属吏员大规模贪污腐败。罪行较轻的官员，大多是八九品的书吏，但凡手中有些实权的官员，几乎没有轻罪之人。”

“至于吏员，情况则有所不同。许多人皆是被迫卷入其中，他们本心并不愿贪污腐败。只是领导的官员贪腐成风，他们若不跟随，便面临被解雇的困境。”

李承乾听闻，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古代，“官吏”一词与如今的理解有所差异，分为“官”和“吏”两个阶层。

“官”便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公务员，而“吏”则属于外聘人员，例如县令属于“官”，而县令所雇佣的捕快、衙役等皆为“吏”。

“吏”与官员之间是雇佣关系，只能听从官员的指令行事，被裹挟着参与贪污腐败之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官员还掌控着吏员的仕途前程，这无疑让吏员们更加身不由己。

想到此处，李承乾神色凝重地向魏征和岑文本问道：“魏公、中书令，依你们之见，能否将‘吏’收归朝廷统一管理？日后由朝廷负责对其进行考核，并发放俸禄。如此一来，或许能改善当下的局面。”

魏征轻抚胡须耐心解释道“殿下，此事恐怕不妥，吏员大多为地方人士，在当地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一旦脱离官员的掌控，臣担忧他们会趁机架空地方官员。地方官员若被架空，朝廷在地方的政令便难以推行，其危害恐怕比官员腐败更为严重。再者，吏员的数量远远多于官员，若是全部收归朝廷管理，朝廷的财政开支将陡然增加，臣恐朝廷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财政压力啊。”

李承乾沉思片刻说道“财政压力一事，孤来想办法解决。”

李承乾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边说边记录起来“魏公、中书令，孤是这样考虑的。首先，我们对‘吏’进行细致划分，诸如书吏、衙役、捕快、赋吏等等。而后，安排寒门学子专门针对不同类别进行学习。待考核合格后，再安排他们前往地方任职。”

“今后，吏员由当地官府和朝廷双重领导与监督。其任职、调用、解雇等事宜，均由朝廷决定，地方官府仅有使用权，而无任免权。吏员的俸禄，也全部由朝廷承担。如此一来，既能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又能有效防止地方腐败滋生。”

岑文本认真聆听完李承乾的想法，心中暗暗赞叹。此建议的确高妙，若吏员日后归朝廷统一管理，不仅能大大增强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度，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地方腐败现象。官员们日后若想贪腐，也不得不忌惮吏员是否会向上举报。而且，这一举措还能为寒门学子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毕竟官员的职位有限，并非每个寒门学子都能通过考试获得官位，而吏员数量众多，是官员的几十倍，完全能够容纳这些寒门学子。

然而，岑文本仍有些担忧，开口说道“殿下的意见固然好，但臣实在担心，如此一来财政压力过大，朝廷恐难承受啊。”

岑文本心中所忧虑的，并非当下的财政状况，而是担忧日后吏员数量过度膨胀，最终拖垮朝廷财政。

李承乾作思索后说道“中书令所言有理。为此，我们可以实行严格的考核制度。每两年进行一次小考，考核合格者方可继续任职；四年举行一次中考，表现优秀者提升待遇；六年开展一次大考，成绩出众者予以升职。通过这种方式，能够淘汰一批不合格的吏员。

同时，还必须对每个地方的吏员数量设定限额，确保数量合理。”

“限额？”魏征喃喃自语，思索片刻后，不禁点头称赞，“这确实是个良策，如此便能保证朝廷财政的稳定。”

岑文本也觉得限额的办法可行，于是提议道“殿下，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先用咸阳、雍州二城此次出现的缺额来试行一番。如今长安城中，正准备参加考试的上千名学子，想必有不少人对吏员一职会感兴趣。”

李承乾应允“好，那就先以咸阳、雍州二城作为试点。我们可根据实际施行情况，再做进一步的调整与完善。”

魏征微笑着看向李承乾，说道“殿下，那接下来我们便辛苦些，一同仔细商讨具体的实施细节，以便尽快奏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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