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暗藏风雨
杨毅并未说话，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黄老先生，都现在这情况了您就别掰扯了”一旁的王侯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立刻接口道：“这字帖八千我们就收，就当看收了这张老纸了，我相信您也能赚上不少吧？”
王侯这一开口看似随意，暗地里却是极有讲究。
这是他跟杨毅大学时买卖东西砍价经常用的‘二打一’套路，杨毅刚才给他使眼神就是让他先开一个比斩腰价还低的价儿，先瞅瞅老黄的反应。
如果老黄答应了，那更好；如果老黄不答应，那就咬住了继续谈！
但老黄好歹也是一个老江湖，听见王侯开的价格以后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杨毅。
他这一幅字帖好歹也是北宋当代仿本，当时老黄实际收价也是一万块，王侯开口这八千他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诶，老王你这八千也太低了。”杨毅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黄老先生，这样吧，您这字帖我两万八收了，您出不出手就看您自个儿意愿了，我想相信我出的已经算是个高价了。”
王侯听见杨毅这样开价，明显一愣：“杨哥这是什么情况，哪有这样还价的道理？”
坐着的老黄听见杨毅发话，心中也是喜出望外，但面上依然装作思考片刻后才回道：“行，杨老板，今日.你我有缘，这字帖两万八.老朽就让给你了！”
他除去自己收字帖的一万本钱，还可以净赚一万八，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黄老先客气了。”杨毅面上带笑，继续说道：“这字帖我是收了，但是还有句话没说完。”
“还有话？”老黄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您但说无妨。”
“那就是以后如果黄老先生有什么好东西，还请先送到我珍宝阁来。”杨毅微微一笑，拱手道：“小店过些时日就要正式开张了，还望黄老先生多多捧场才是！”
“那是自然！”老黄此刻也是面带微笑，高兴说道：“回头我就跟包袱斋的兄弟同行们招呼一声，珍宝阁的杨老板不仅眼里过人，而且还仁义得紧，让他们有好东西都来找您就是！”
说话间，他更是对杨毅用上了尊称‘您’，说明老黄确实打心眼里认同了杨毅。
“如果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杨毅笑着点头道，紧接着他就跟老黄转了账，并写了收据。
货款两清后，老黄起身便准备离去。
但这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身着杨毅低声提醒道：“杨老板，有句话老朽多个嘴，隔壁万庆斋家老板余万年你平常得提防着点……”
今天余万年吱声老黄他到珍宝阁来出货，杨毅虽然一眼看出他字帖是仿品，却依然不计前嫌坐下按货讲价，这份仁义劲儿在古玩圈内已经是极为少见了。
所以老黄从心眼里还是很感激杨毅，这才作此提醒。
杨毅也是聪明人，微微点头：“多谢黄老先生提点。”
“好，那您先忙，回见！”老黄对着杨毅一拱手，便背上包裹便出门去了。
见到老黄走远，王侯立即走了上来开口问道：“杨哥，我说，你今天这是什么套路啊？”
“嗯？”
“你刚才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这《覆盆子贴》是仿作，为什么还要高价收了呢？”王侯挠头问道。
“呵呵，老王，这字帖虽然大体是仿制。”杨毅含有深意一笑，继续说道：“但是你可能没发现，这‘轼白’两字落款却是真的！”
王侯听到这话也是惊得双眼瞪得老大，讶道：“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杨毅带笑说道：“光凭‘轼白’这两个人字，这一副字帖价格就不止两万八，而且这字帖虽不是名家所仿，但好歹也是北宋仿品，不掉价！”
“那……这字帖你收来怎么处理？”
王侯似乎想到了什么，捂嘴问道：“难不成你要学那黄老头儿，把这字帖充当真迹来卖吧？”
看着王侯吃惊的表情，杨毅心底却是暗自高兴，王侯能这样问，反倒是说明了他的人品靠得住。
古玩这一行最怕的就是昧着良心去挣钱，这也是之前杨易言和白伯光曾告诫杨毅的话，年少得志，万万不可失了本心。
“噗——”杨毅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把这幅字帖挂起来，标注北宋同期仿作。”杨毅转身又回到了柜台后，嘴上却不停：“标价六万五，咱赚钱也得赚在明处！”
“嗯。”王侯点了点头，立即去挂字帖。
……
他们不知道，就在老黄离开珍宝阁时，一个精瘦的伙计却也同时跑回了万庆斋。
“老板，老板！”那精瘦伙计一回到万庆斋就吆喝道：“走了走了，我看见那黄老头儿满面春风离开的珍宝阁。”
“哼，看来杨毅那小兔崽子还真是把那幅宋仿的《覆盆子贴》当真迹给收了。”余万年此刻捧着茶壶在摇椅上摇着蒲扇，一双小眼一眯：“看来前阵子拍卖会上那小子还真只是走了狗.屎运，捡了个汝窑青釉圆洗而已！”
余万年此时一回想起前面慈善拍卖会的事情，就恨得牙痒痒。
他当时还真以为杨毅那小子是突然开窍了，今天这样一试探，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雏儿还只是雏儿！
“老板，我刚才看那老黄离开时心情很好，估计是赚了不少。”那精瘦伙计在一旁询问道：“那幅字帖很值钱吗？”
“这可不好说，那得看他是怎么卖的。”余万年小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如果充当真迹卖那自然大赚特赚，如果以仿品卖价格就要掉上很多！”
“老板，那幅字帖老黄那来时我也看的，虽然说是仿作，但也应该算是精品吧？”精瘦伙计问道：“想必价格也不会太低啊。”
“确实，那一幅《覆盆子贴》虽说不上精品，但也算得上中上，而且还是北宋当代仿作。”
徐万年喝了一口茶，冷笑道：“如果拿去卖给外行，就算充当真迹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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