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拙巧工
杨毅跟父母又简单了聊了一会儿后便起身离开。
路过古玩街口时他特地给买了两份便当，这才回到了珍宝阁。
“哎呦，杨哥，你跑哪去，现在都七点半了？”
王侯趴在柜台后埋怨道：“搬了一下午货可累死我了！”
“嘿嘿，辛苦了！”
杨毅将手里便当往桌上一放，说道：“我之前去医院看望了一下我爸，来吃东西吧。”
“算你有点良心。”
王侯赶紧跑过来吃饭，眼睛瞄见杨毅手里提的漆器：“哟，出去才这一会儿功夫又捡到东西了？”
“一个脱胎漆器而已，明天早上去找我王叔解一下胎。”杨毅边吃饭，边说道。
王侯好奇的拿起脱胎漆器打量了一番：“杨哥，照你意思，这里面又有好东西？”
“应该是吧。”
“行啊你！”
王侯咧嘴一笑，放下漆器大口刨起饭来：“哥们儿以后就跟你飞黄腾达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杨毅把脱胎漆杯装到挎包里，出门再买了个果篮，这才打车去往了文化市场附近。
根据杨易言发的信息所显示的地址，杨毅来到了文化市场广场东侧的一家叫‘博古斋’的泥雕店。
“你好，有人吗？”
杨毅走进店内扫视一圈，里面全是放着大大小小各种精美的泥雕。
“有呢，要买点什么……”
这时，有人从柜台后冒出来了一个头问道。
只见那人留着络腮胡，眯着眼睛，看来是才睡醒不久。
一头中长发也是散乱披着，但嘴角还是不忘叼着一支香烟。
“王叔！”
杨毅见到此人眼睛一亮，高兴的叫道：“是我啊，杨毅！”
这人正是杨毅所找的人，原名王不羁，人如其名，为人放荡不羁。
王不羁先是一愣，随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说道：“原来是小杨啊，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
说完，他取下手腕上的橡皮筋将一头长发往脑后随意一绑，活脱脱像极了一个玩摇滚的主唱。
“哈~~~~欠！”
王不羁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年多没见，都成大小伙子了啊!”
“呵呵，是啊。”
杨毅笑着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果篮放到了柜台上：“王叔，这是来的路上给你少捎带的一点水果。”
“嗨，人来就行了，还买什么水果。”王不羁看了一眼果篮，随手拿起一个梨子在身上擦了擦，就直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汁液乱溅：“嗯，口感还行，就是没乡下自个儿种的梨甜。”
“以后过来看叔就不用买什么水果了听见没？”王不羁一边吃着梨，一边说道：“到时候叔给你们从乡下捎点我自家种的水果，那才叫一个甜！”
“嗯，谢谢叔。”杨毅点了点头。
“说罢，你爸不是说你要给我看个东西吗？”王不羁眉头一挑问道。
“对，就是这个。”
说着，杨毅就从挎包里将那只漆杯掏了出来，放到了柜台上。
王不羁眉头微皱也不嫌脏，单手就将漆杯拿了起来。
他大致看了看然后又掂量了一下：“明代脱漆漆杯，重量却比一般漆杯轻了不少。”
“王叔，会不会是漆器风化残破导致了重量变轻呢？”杨毅问道。
“不会，这种脱胎漆器外面有大漆保护，不怕水，坚固耐高温，耐酸碱腐蚀，风化的影响很小。”王不羁将梨核一口吐到了垃圾桶里，用手指剔了剔牙：“而且这漆器就边角残破厉害了点，其他地方完整，重量也不对。”
听到此话，杨毅双眼放光，心中暗道：这位王叔绝对是个高人！
“王叔，这漆杯里面是不是还包裹了其他东西，脱胎只是敷在了外面一层而已？”杨毅这时才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王不羁先是一愣，随即抬头打量了杨毅一眼，笑道：“你小子还有点见识呢。”
他言外之意，无异于变相认同了杨毅的观点。
“那王叔你能不能解胎？”杨毅此刻兴奋问道。
“我试试。”
王不羁拿起漆杯就往后屋走去：“跟我来。”
杨毅跟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王叔，要不我就留这里跟你看店吧？”
他自己也是开店的，自然清楚开着店却没人看店是不行的。
“放心，大早上没什么人上门的！”
王不羁慵懒的声音却从后屋里传了出来：“店里物件没人会拿的，丢不了。”
既然店主的不担心，那自己也不用太多虑。
杨毅立刻转身，一溜儿小跑就跑向了后屋。
博古斋前面门面主要用来卖泥雕，穿过后屋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放了一张做工台。
此刻王不羁正大大咧咧的坐在做工台旁边。
杨毅赶紧跑过去，他也想亲自瞧瞧王不羁是如何手若巧蝶，庖丁解牛般的拆卸这只漆杯的。
不料，王不羁却是从做工台下拿出了一把宽背薄刃的刮刀。
在单手又点上一支烟后，这才动手从漆杯圈口处开始环绕式的慢慢刮了起来。
“王叔，你这样慢慢刮会不会刮得有点久啊？”杨毅在一旁低声问道。
王不羁头也不抬，只是砸吧了一口烟，回道：“这物件小，得耐着性子刮才行，不然会伤到里面物件。”
说完，他就继续专心的刮削起来。
杨毅凝神细看了一会儿，也慢慢看出来点门道。
王不羁手指纤长，刮削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下手却是出奇的稳定，就连每次出刀的频率好像都完全一致。他就那么一下一下的沿着上圈口削刮，泥土质的脱胎一片片被削落在工作台上。
杨毅惊诧的发现，每一片小碎片不管是长度还是厚度竟然都是出奇的一致！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刀工和平稳的心态？
想到这里，杨毅心中更是忍不住掀起一阵波澜。
这脱胎漆器不比木胎漆器，整体会更加坚韧，若想解胎而不伤及内物，显然不可能手起刀落快意为之。
这看似最拙笨的刮削方法，却是最好且唯一的方法。
但是这刮削之法，不仅得要熟练的掌握动刀的速度还有掌握力度，每次下刀不能太厚，太厚容易伤着内胎，同时也不能太薄，太薄了节奏则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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