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望望小狗偷听记
被叫到名字的姑娘往前走了一步，朝纪砚回行了个礼。
“纪公子。”
只见那姑娘用轻纱遮挡面部，一袭朱红罗衣轻盈又飘逸，云鬓高挽，鬓发间是华丽的朱翠金钗与金色步摇。
眸光灵动带着点妩媚，眉心一颗小巧的珍珠贴在朱红的花钿中央增添了几分华贵。
轻纱下若隐若现勾起唇角，倒是不俗。
贴得近了些，纪望一下就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味。
压低声音小声和纪砚回道：“爹爹，她身上有和白日那个婶子夫君身上同样的气味。”
纪砚回眉头微挑。
春娇百媚香？
可一般来说，勾栏里的花魁基本都是卖艺不卖身，更别说出这个地界到人家府上了。
纪砚回也没多想，反正那事已了，之后也与他无关了。
“就她吧。”
“诶，好好好。”
老鸨给了添香一个眼神，让人给她取来琵琶，便带着其他姑娘退了出去。
添香抱着琵琶在鼓凳上坐下：“不知纪公子喜欢听什么小曲儿？”
纪砚回思索片刻：“阳春白雪吧。”
添香低低一笑，应答道：“好。”
乐曲响起，纪望腮帮子鼓鼓的，一瞬不瞬盯着她，不曾挪开视线半分。
该说不说，那老鸨确实没唬人。
纪砚回在京城听多了教坊司的乐曲，对这些曲调都格外熟悉，自当能品鉴出她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
只是这雅间隔音不佳，走道传来一阵吵闹，直到入了隔壁间才消停了些。
纪砚回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添香捕捉到他这一瞬的情绪，借着曲调递进，加重拨弄琴弦的力道，盖过了隔壁那道吵闹的说话声。
纪砚回这才抬眸瞥了她一眼。
一曲毕。
“啪啪啪——！”
纪望放下筷子，把手鼓得震天响，颇为捧场。
“好听！！”
添香浅浅一笑：“多谢。”
纪砚回好笑地看着那拼命鼓掌久久不停下的小家伙：“行了，吃你的东西。”
这搞得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
丢人。
纪望这才撅着嘴，停下鼓掌，继续吃东西。
纪砚回盯着坐在对面那个圆滚滚的小身影，莫名有一瞬间晃神。
他到锦阳县突然多了个闺女已经够离谱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跟她一起来逛勾栏，这感觉……
还挺新奇的。
“啪——”
突然间，隔壁那间雅间传来茶杯砸落在地的声响。
隔着墙壁，隐隐传来有人吵架的声音。
“柳兄，你不是说了会将那书院最后一个名额给我的吗？”
“害，赵兄别生气，这可并非我食言，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这两道声音他们都十分熟悉。
第一个是张慧芬的夫君赵笞，而这第二个，便是那柳家二公子柳无尘了。
纪砚回放下酒杯的手一顿。
纪望也随之安静了下来，想听听隔壁在说些什么。
添香见状，也没说话，安静在纪砚回身旁坐下，拿着酒壶替他满上。
“柳兄，此言何意？”
“唉，还不是誉儿那孩子在外惹事，把倩倩的孩子打成重伤，还被新来的差役抓进了大牢，说什么都要行刑。
你也知晓倩倩不慕钱财，但为兄作为兄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誉儿挨板子，我只能以书院名额和倩倩达成和解。”
柳无尘叹了口气：“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嘛。”
赵笞震惊：“在这锦阳县，谁如此大胆敢与柳兄作对？还是个小小差役。”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可莫要以貌取人，此人虽只在衙门当差，身份背景却不简单，那人可是京城来的。”
闻言，赵笞却急了：“可是，如今我已被我娘子抓到在外乱搞，要是再失去这书院名额，我娘子定要休了我！柳兄，你可不能不管小弟啊！”
柳无尘低笑一声：“哎呀赵兄，读那老什子书作甚？你觉着你哪怕拜入云老门下，又有几成把握能考中？
不如跟着为兄做生意，金子银子才是真的。”
“做生意？”赵笞愣了愣，“可，可小弟不会啊。”
“怕什么？这不是还有为兄在吗？为兄带着你一起学，日后有为兄一口肉吃，就定有赵兄一口酒喝！
至于你那娘子，不过是仗着自己门第好点，压你一头，等日后你赚了大钱，你那娘子哪里还敢再给你脸色瞧？
到时你要在外找多少个外室姑娘都随你意！这不好吗？”
柳无尘话音顿了顿：“至于那书院名额，本就是那季来之的，如今我不过用本属于他的东西交换了免我弟弟受刑，你不觉着，这笔买卖赚得很划算吗？”
赵笞似乎被他的话说动，沉默许久。
半晌，才重新听见他的声音：“柳兄说得对，方才是小弟太过激动，冒犯柳兄还请柳兄莫要见怪，小弟敬你一杯！”
而后，隔壁雅间传来柳无尘爽朗的笑声：“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兄，你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紧接着便是一阵乐曲的声音遮盖过两人的说话声。
他们再说了什么也已经听不见了。
纪砚回表情不变，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纪望倒是气得不行。
“他们简直太欺负人啦！难怪上吊哥哥要上吊，他们竟然抢了上吊哥哥的拜师名额！”
“上吊哥哥？”
纪砚回疑惑挑眉。
纪望将那天解救季来之的全过程大致说了一遍。
纪砚回嘴角微微抽搐。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季来之上吊时被一群人围观的模样。
他那样重脸面的读书人还能好好活着也是个奇迹。
“二位与柳二公子相识？”一直没有说话的添香突然开了口。
“不算认识。”
只是他们口中那个把他弟弟抓进大牢的差役就是他。
纪砚回端起酒杯品尝一口，这佳酿虽不如他在京城喝的那些那般名贵，但味道倒是新奇。
添香见他不愿多说，也没再继续追问。
放下酒壶，重新抱起琵琶：“公子可要再听一曲？”
纪砚回却摇摇头，看向坐在对面还气鼓鼓的纪望：“时辰不早了，你吃完没？吃完就走了。”
纪望把肉塞进嘴里，小脑袋瓜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坏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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