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个选择，老朱的犹豫
“大明藩王，镇守四方，拱卫京师。”
“二叔、三叔和四叔他们，在藩地内有权也有兵，又骁勇善战。”
“如果立了朱允炆，皇爷爷为了朱允炆，必然对勋贵动手，皇叔们和勋贵是姻亲，和朱允炆因此多了一层芥蒂。”
“朱允炆连勋贵都镇不住，一定也镇不住诸位皇叔。”
“侄儿想问二叔一个问题。”
朱允熥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目光落在一旁的朱樉身上。
朱樉道：“允熥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朱允熥不客气了，问道：“父王不在了，二叔对储君是否有过想法？”
“父皇，儿臣绝对没有。”
朱樉听到这个问题，第一时间向老朱否认，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心虚。
作为老二，他肯定有过兄终弟及的想法，但不能承认。
知子莫若父。
朱元璋一眼能看出来，这逆子绝对有。
他还能看出来，不仅朱樉有想法，老三朱棡也有，甚至老四也……
老朱的脸色，慢慢沉下去。
“二叔没有，侄儿相信，但朱允炆呢？”
“诸位皇叔有兵权在手，尤其二叔，对朱允炆的威胁更大了。”
“朱允炆不是嫡子，难以让皇叔们信服，和皇叔们的关系也不好，再加上软弱无能，没能力让皇叔们为他所用，最后一定会利用大义，找理由、想方设法地害死诸位皇叔。”
“另外，你们的岳丈，都被皇爷爷杀了，以巩固朱允炆的位置。”
“朱允炆肯定还担心，你们想为他们报仇。”
“只有你们死了，朱允炆才可以安心，皇爷爷不会杀，但朱允炆会，将来他当了皇帝，利用大义，要害死你们，很容易。”
朱允熥说完了，朱樉和朱棡首先脸色大变，其他的皇叔，表情瞬间变为惊恐。
朱棣听了这话，再顺着朱允熥说的想下去，神色也有些凝重，他赞同朱允熥的说法，认为在未来，就算朱允炆不动杀心，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后，他们一起往朱允炆，还有朱元璋看去，眼神复杂。
朱元璋也被朱允熥的话，说得沉默了。
作为皇帝，朱元璋太清楚一个皇帝登基后，首先想的是什么。
特别是朱允炆这种名分不正的皇帝，最怕朱允熥这个嫡子，以及在场各位藩王带来的威胁。
朱允炆现在也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如芒在背，感受到皇叔们看向自己的目光，背脊凉飕飕的，连忙跪下来。
“皇爷爷，孙儿不会的。”
“父王一直告诉孙儿，骨肉亲情有多重要，但为了打消三弟和皇叔们的不安，孙儿不要册封了。”
“请皇爷爷把储君之位，传给三弟，孙儿当个普通人好了。”
朱允炆心里很乱、很怕，没想到朱允熥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推到皇叔和勋贵的对立面上，只能以退为进，表示自己绝无此意。
同时他还想到了在前不久，齐泰和黄子澄都曾说过的，藩王的危害。
朱允炆认为他们说的很对，将来当了皇帝，藩王断不能留，已经在想着如何收拾藩王，可是朱允熥怎么也能想到这个？
不仅知道，还敢说出来。
黄子澄和齐泰同时在想，朱允熥偷听了我们的对话吧？
其实真到削藩的时候，朱樉和朱棡已经不在了。
朱允炆不敢直接杀皇叔，但逼死了湘王朱柏，其他几个藩王，逐渐被废了。
这些事情还没发生，但不妨碍朱允熥提前拿出来打击朱允炆，毕竟朱允炆真的这样想。
削藩是对的，只是朱允炆做得太心急了。
“陛下！”
蓝玉朗声道：“您真的想把我们都杀了吗？”
他们这些淮西武将的眼神里，满是不屈和不甘。
“父皇！”
朱樉大步来到朱元璋面前，指着朱允炆，不甘道：“难道您真的想让他，将来把我们兄弟都杀了？”
“儿臣不赞成立朱允炆。”
朱桢反对道。
“儿臣不怕死，但不想死在朱允炆手里，如果父皇想儿臣死，请父皇亲自动手，死在父皇手中，儿臣心无怨念。”
朱橚更激动，还学了朱允熥的口吻，咬牙道：“请父皇，赐儿臣一死！”
“请父皇，赐儿臣一死。”
其他的皇子，纷纷跟随朱橚高呼。
“请陛下，赐臣一死！”
蓝玉等武将见了，也都一起开口求死。
他们全部逼迫老朱，施加压力，使得老朱脸都青了。
朱允熥再把长剑拿在手里，道：“孙儿不想看到，亲人一个个离去，最后死在朱允炆手里，皇爷爷还是先杀了孙儿吧！”
“都闭嘴！”
朱元璋头皮发麻。
这个逆孙，那些逆子，还有那一群老匹夫，真的不会给他留点面子。
也不给皇家留点面子。
这里可是朝堂，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传出去了怎么办？
但他又确实欣赏，朱允熥这一份胆识。
生气吗？
肯定生气，逆孙无法无天，哪能不气？
但也只是生气，不至于把朱允熥怎么了。
生气之余，朱元璋想的多了。
朱允炆的胆子太小，和文官走得太近，难免被那些文官挟持，他又担心朱允熥说的那些话，都会成为现实。
武将死了就死了，但朱家儿孙，可不能自相残杀。
朱允熥胆大包天，有点像自己，但欠缺雕琢，还有蓝玉、常升等外戚，不好对付。
现在要杀蓝玉他们，难了！
“咱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们？”
朱元璋回过神来，轻哼道：“就知道听那逆孙胡说八道，难道你们真的那么想死？”
他们不敢说话。
尽管都是朱允熥的分析、猜测，但蓝玉他们知道，朱允熥说的没错，朱屠夫确实敢杀了他们。
朱樉他们也认为朱允熥说的很对，等老朱不在了，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还有和勋贵的关系，足以威胁皇权，一定会挨刀。
这些都是事实，但把事实说破，也许还是件好事。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对外传。”
“如果让咱听到，有什么闲言碎语在外面乱传，哼！”
“退朝。”
“朱允熥，你跟咱回去。”
朱元璋匆忙结束了早朝，实在不能继续下去。
至于册封的圣旨，被他收起来。
今天不册封了。
储君必须出自朱标一脉，不是朱允炆，就是朱允熥。
朱元璋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不喜欢朱允熥，这两个选择，他还要好好琢磨，想着朱允熥今天的话，他犹豫了，心想立朱允炆到底对不对。
看到朱元璋收起圣旨，朱允炆的心随之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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