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让你们自相残杀干净
“你当初无官无职，连头上的侍郎官职也被我找人顶替了，不过华京一闲散谋士，他们为何要费尽心机将你收买？”
也许是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么多离奇之事，沈娇现在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李云柏的话。
但仅仅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还不够，她还想要知道更多。
“也许，因为我是公主府的人。
邵贵妃想在您身边安插一条眼线，好随时随地知道您的动向。
并且在适当的时候，提醒您，远在徽州，还有一位年少有为的王世子。。”
李云柏说话的声音越压越低，到最后几乎都有些听不清楚。
他好像心中十分惶恐，惧怕沈娇会随时杀了他泄愤。
又害怕因为所言不尽不实，被沈娇一眼识破之后，会死得更快。
沈娇其实已经猜到了理由，但还是想让李云柏说出来才甘心。
她暗暗咬牙道：“她是担心情形不如计划中的那样，怕我最后会想不起梁衍，所以才会费心收买你。
因为她已经笃定了我的性情，即便已经不相信你这个人，也不会怀疑你的见地。”
邵阮阮想要确保梁衍将来会顺利登基。
满朝勋贵，有能力又愿意真心扶持梁衍入主勤政殿的人，只有自己。
这个女人，真的是好重的心机！
李云柏慌忙点点头。
“当年太后乱政，永宁帝，景和帝接连被废，就连殿下您的双胞胎哥哥烬武帝，都被武太后所毒杀。
朝政崩乱，武太后窃国，只有殿下您能力挽狂澜，匡扶危难。
也唯独只有您，不会恋栈权位，不会像武太后那样手握权柄不肯放，甚至改弦易张……”
李云柏的恭维突然戛然而止。
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但他不确定殿下现在对那位武太后的态度，究竟如何？
殿下一向重情。
即便那位太后娘娘，是殿下亲手从皇位上拉下来，又亲自押送到庵堂囚禁。
但想必殿下的内心，一定会很难受吧！
美其名曰：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可习惯了在权利之巅的人，又如何能甘心从此侍奉佛祖？
成王败寇。
武太后很快就自尽了。
临死之前曾放出话来：阿月！你终有一天要后悔的。
“殿下……殿下？”
李云柏见沈娇眼神怔愣，似在游离，“好心”唤了唤她。
这一瞬间，沈娇的确有一瞬间的晃神。
当年她的母后的确做了很多糊涂事，她也曾极力劝阻过多次，几乎都没有什么效果。
母后的理由，永远都是那么牵强。
她定要要求大皇兄“子不改父志”。
因为她干政多年，从昭明三十年，父皇双目完全失明开始，朝中一切大小政令，边情民生，几乎都是由母后一人做主。
虽为皇后，却已经身穿龙袍，号令全臣，俨然已是一国之君了。
在她看来，母后已经被早已经被权利腐蚀，渐渐迷失了心志。
因为大皇兄即位之后，其实已经出色的做到了恭守孝道。
他登基的那三年里，一直都是坚定贯彻母后从前的政令。
每逢大事，他必定要先去慈安殿请求母后懿旨，聆听教诲，才会拟文下发诏书。
朝中不是没有直臣生疑，力劝君主要自立。
大皇兄当时正直盛年，自有一番理想和抱负。
他愿意坚守三年，是为了全他的孝道，但他最后一定会做他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然后他就被废了，因为母后的野心。
随之而起的，还有一番血雨腥风。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被大皇兄重用过的能臣，自然要被母后一个个拔除干净。
要么全家被杀，三族被灭，要么远远发配边疆，永不回朝。
她到现在，还记得大皇兄与她在皓月当空之下，对酒当歌，恣意畅谈国事的画面。
大皇兄对她说：三年之后改制，让新朝有一番新的气象！
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她那时便相信，她的大皇兄负有鸿鹄之志，一定能成为比她的父皇还要圣明的君主。
但母后却把他给废了……
她的神思并未放任自己游走多远，很快就定了定神。
“我无事。。
梁衍和邵阮阮，他们后来还做过什么？你继续说吧！”
李云柏见沈娇表情确无异常，这才战战兢兢的又道：“几乎所有的事……”
沈娇没有接话，盯着他继续往下说。
“三代乱政，太后重新临朝，这每一桩每一件，几乎都有他们的推波助澜。
按贵妃娘娘的话来说，只有让你们嫡支一脉自相残杀干净了，
临渊世子才有机会入主华京，成为新君。”
沈娇几乎再也控制不住身形，连连后退两步。
自她确定邵阮阮的心机和抱负，她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但她实在难以面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是相互残杀，血流成河的，这每一个人都是她的骨肉至亲！
而她自己，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推波助澜的人？他们的帮凶？
她为什么没有一早发现背后的邵阮阮？
她为什么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专注那些是是非非，是我没有发现危机藏匿在更深处，
是我，都是我……”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明明已经在滴血，面上却还要强制镇定，不叫李云柏看出太多波澜来。
李云柏是敌非友，她不能在他面前自乱阵脚。
可是母后啊！
您为什么当年那般笃定，我今后一定会后悔呢？
李云柏见沈娇神色无恙，再次暗暗松了口气，状似宽慰的温声道：
“其实殿下也无需太难过，好在殿下如今也回来了，
您在暗，他们在明，以殿下的智谋和手段，不愁不能把梁衍从龙椅上拉下来，以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他一脸谄媚的笑着道：“小人虽说无用，但足够心狠，这条性命捏在殿下的手中，小人不敢不对殿下马首是瞻。
倘若殿下能保小人渡过此难关，小人还有许许多多桩事，今后可以一点一滴的慢慢说与殿下听。
保管能叫殿下对付起他们来，事半功倍……”
沈娇自动忽略掉李云柏的强烈求生欲望。
因为她发现一件事：今天这一个晚上，李云柏都没有刻意提起过薛怀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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