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餐盘中的断臂
汤姆陈送别他父亲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师父念在最后答应螈的份上，对他也算是百般照顾。而他就索性卖掉了自家的房子，在店里的后院搭起了一间小屋住了下来。
布庄的生意因为有张雪的照顾，也还不错。平日里我和汤姆陈除了在店里帮忙，更多的时间便在布庄忙活着。还别说汤姆陈不仅对师父和我的行业有了改观，在经营布庄这件事上显然比我更有头脑。
“念哥哥，”月儿高兴的冲进了店里，“快走，观音廊可热闹了！”
我白了月儿一眼，“那有什么好去的，你又不想当妈，再说了你连婚都没有结，去那里干嘛。”
月儿被我说的是脸色一阵通红，活像一朵盛开的荷花，她歪着头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又是当妈，又是结婚的？”
我好奇的看着她，“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月儿摇了摇头，这时张雪也来了。汤姆陈一看见张雪便迎了上去，我撇了撇嘴，“今天是观音廊拴娃娃的日子，所以才那么多人。去的大多是求子的。你一个小姑娘去凑那热闹干嘛。”
月儿耷拉着脑袋，小声的说道：“不就是想去看看嘛！你不陪我去，我就叫雪儿姐姐跟我一路。”说完一把拉住张雪，吐了吐舌头。
张雪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啊？什么我陪你呀？这是要干嘛？你们能说明白点吗？”
我无奈的解释了一遍，张雪呵呵笑了起来，“既然月儿想去我们就去吧。再说了观音廊又不只是求子，我们也可以去求求签呀！”
汤姆陈一阵点头，嚷嚷着要随行。看着汤姆陈对张雪的样子，我心里就不是很放心，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关上了店门，和他们一起前往了观音廊。
观音廊就在城中，离罗汉寺不远。去往的路上，两边的小商贩都吆喝着贩卖观音纸、观音香之类的东西。还没进门，就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堵住了门口。
我们好奇的走了上去，发现两拨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你长没长眼睛呀！出门都不带脑袋的吗？”
“你说话最好客气点，不然小心老子收拾你！”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地上有一尊破碎的泥娃娃，想必是因为这个才吵起来的吧。
我们好不容易挤进了门，户外一鼎硕大的铜炉正徐徐冒着青烟。到处都站满了前来烧香拜佛的人。
我转过头看着月儿，“你看吧！这么多人哪有什么好玩的。”
月儿此时脸色不太对，我赶紧问了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月儿咬着牙，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的，我一进这庙门就感觉身体不舒服，像有一大块石头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上气。”
我瞬间明白了，虽然月儿已有人形，但她骨子里却还是鬼。鬼怎么能进佛门的地方，我赶紧扶住了月儿，“你就不要在往前走了，我们赶快出去。这里人太多了，你肯定不舒服。”
月儿无奈的笑了，正当我想回头找张雪的时候，发现她和汤姆陈两人已没了踪影。看见月儿难受的样子，我也只好先将她扶出了观音廊。
脚刚刚踏过门槛，迎面撞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大概四十左右，油光的头发，满脸的横肉，身上的衣服布料看起来也不便宜。
“扑通，”他怀里的东西被撞在了地上。包裹东西的红布散了开来，一尊精致的泥娃娃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人紧张的看着地上的泥娃娃，赶忙捡了起来。我连声道歉，那人仔仔细细的看着，“幸好没坏，”随后抬头看着我和月儿，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在月儿身上看来看去，“这位姑娘是不舒服吗？”
月儿的汗水不停的往外冒着，都打湿了胸前的布料。我赶紧护住她，笑嘻嘻的对中年男子说道：“没什么，就是身体虚了些，休息一会儿便好。”
男子拍着我的肩膀，一脸坏笑道：“哈哈哈，小兄弟，需求多是一回事，但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点，不能当饭吃。”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在干嘛呀！”远处走来了一位女子，看来是男子的夫人，一上来便捏住了男子的耳朵，“我说你人跑哪去了，果然是在勾搭小姑娘，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男子弯着腰，“哎哟！我哪敢呀！我这不是来求娃娃嘛！你看，这不是吗？”
女子打量着男子怀中的泥娃娃，眼里透露出高兴的神采，“不错！这件事还算妥当，快回家！别没事在外闲逛！”说完便拎着男子的耳朵走了。
我看着月儿是越来越虚弱，一把背起她，匆匆往店里赶。
一进店，师父看着我背上的月儿就紧张的上来询问，“这丫头又是怎么了？”
告知师父实情后，师父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些，“还好没让丫头进去，不然的话你就背不回来了。”
说完便拿出了丹药给月儿服下。月儿的汗总算是止住了，面色也好看了起来。
“念哥哥，”月儿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告诉月儿实话，只好应付她说天气太热，中暑了。
“你们回来了呀，”张雪焦急的进了门，“我说你们人去哪了，害得我一阵好找！”
我尴尬的笑了笑，“月儿又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张雪心急的问道。
我解释说月儿大病初愈，身体比较虚弱加上天热的原因有些不舒服。
张雪坐在月儿床前，一脸心疼的看着月儿，“我都忘记你才好，要是早知道我就不陪你去观音廊了。”
月儿笑了笑，“哪有，我身体好着呢！”
“来，这是护身符，刚刚在那求的，我们一人一个。”
我看着张雪手中的护身符，赶忙抢了过来，生怕这东西再伤了月儿，“嘿嘿，我看这护身符就给我吧！我这个人大手大脚，容易出事，这个给我还比较好！”
张雪气鼓鼓的看着我，“快还来，这是我给月儿求的，你拿去算怎么回事！再说你一个学道的，你还不会画吗？”
月儿拉着张雪，“算了，先放在念哥哥身上吧！他带着我更放心一些。”
“快出来，”师父喊道：“吃饭了！”
一听吃饭，月儿的眼睛又出现了光彩，撑起身子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来，”师父张罗着，“今天难得张小姐来店里，我们加加菜，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这汤姆陈没和你们一路吗？”
张雪摇了摇头，“从观音廊出来，就没看见他。”
刚要下筷，月儿的神情开始紧张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我，“别动！师父，这是什么？”
我好奇的看着月儿指着的火腿，“你是病傻了吧”我摸了摸月儿的额头，“这就是火腿呀！还能是什么？”
月儿摇了摇头，“这不是！”这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怎么不是，”我拿起了筷子，“我吃给你看看。”
师父一个烟杆打落了我的筷子，我不解的看着师父。
师父端起了火腿，仔细打量着，随后将它放在了道台上，点燃了黄纸，“显！”
盘中的火腿开始慢慢变化，我们都好奇的围了过去，睁大眼睛看着它。
火腿不断的收缩，开始流出了褐色的血液，肉色也开始变得白皙起来，一根根血管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啊！”张雪一下子叫了出来，“这是手臂！”
月儿也被吓得不清，赶忙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猛吞着口水，“这好端端的火腿怎么变成手臂了？”
师父摸出了烟杆，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双眼目不转睛的直盯着桌上这只血淋淋的手臂。
“王老汉！”隔壁的邹大婶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店里，师父赶忙用布遮住了道台。“不得了了！”邹大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快点！跟我走！又死人咯！死得还很惨！”
师父不慌不忙的说道：“急啥子！哪天不死人？”
邹大婶坐了下来，“真的！这次真的很惨！肠子都被人挑出来了！”
邹大婶的一句话让张雪赶到不适应，扶着道台就吐了起来。
邹大婶一看张雪吐了，赶忙走了过来，“女娃子，你怎么了？你害喜（怀孕）了呀？”
张雪摆了摆手，连连说没什么。邹大婶顺手把道台上的布扯了下来，搭在了张雪的呕吐物上，“年轻人还是要注意点，王老汉，你看…..”
看着桌上暴露的手臂，我紧张到不行，赶紧走了过去，想要端走。
邹大婶回头看着师父，却被桌上的手臂惊呆，“这是…..这是啥子东西？”
邹大婶仔细看了看，突然间回过神来，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双眼紧紧盯着我们，一只手发抖的指着，“你们杀人了！你们杀人了！”
正当我想要上去解释，店门咚的一下被踢开了。
我回过头，发现七八个衙门的捕快冲了进来。
“就是他们，”捕快看了看桌上的手臂，“人赃俱获，都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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