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张母离世

师父见到张老爷的反应，轻轻哼了一声，“张老爷，非要我来揭穿你服药的目的吗？”

张雪听见师父这么说，一脸焦急的看着张老爷，“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老爷低下了头，迟迟不说一句话。

“你服食九鼎丹，并不是为了强身健体，”师父双眼紧盯着张老爷，“你是在养鬼！”

“什么！”我们诧异的看着师父，“师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急切的问道。

师父走到张老爷跟前，一字一句的说着，“阴间的东西到了这上面，需用人血喂养才能存活下来，而你就是用自己的血液供奉着一只鬼！”

这个消息让我们在座的人都吃惊不已，这好端端的张家老爷怎么会去养一只鬼呢？

“九鼎丹确实能让人精神振作，保持一定的容貌，其根本就是服用过后，体内的血液会按服用的数量保持增长，”师父缓缓说道，“可我刚刚探过你的脉息，你体内的血液并没有增加，而是低于了正常水平，连你的脉搏都比一般人更为虚弱。张老爷，你这是用你自己的身体在做赌注啊！”

张老爷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木纳的看着张雪，“爹爹，你倒是说呀！你养鬼做什么！”

晶莹的泪花再次出现在了张雪脸上，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平日严厉慈爱的父亲尽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念哥哥，”月儿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果然这张家有蹊跷。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个东西来。”

“别急，有师父在，一定会把那个小鬼揪出来的。”

张老爷两眼泪花的看着张雪，“好女儿，爹爹没养鬼，相信爹爹好吗？”

张雪看着父亲老泪纵横的脸，坚定的点了点头，“王道长，你听见了吗？我爹爹不会骗我，我爹他没养鬼！”

师父看见张老爷强硬的态度，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只好把这鬼逼出来来了。”

说完师父拿出带来的黄纸，用鼠须笔沾了沾茶杯里的茶水，便开口画道，“世间姻缘皆有头……”

我看着师父画着我不熟悉的符咒，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就在这时，张老爷像发疯一般的朝师父扑了过来，一把抢过了师父手中的黄纸，三下五除二的撕得粉碎。

张老爷的举动让我们大吃一惊，看着此时披头散发、满眼血丝的张老爷，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要是没来张家就好了。”

师父走到张老爷面前，用手拍了拍肩膀，“你究竟为何要维护那只鬼？”

张老爷双拳攥得紧紧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令人胆寒的目光，“她不是鬼！”

“好了，不说了。”张夫人这时站了起来，“老爷，你快起来吧，地上湿气大，别弄坏了身子。”

我们朝着这位慈爱的妇人看去，她的眼中还是透露着无限的关爱和和蔼。

“王道长，今日让你见笑了，”妇人温柔的说道，“你要找的鬼，就是我。”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瞬间打破了原有的沉寂，“娘，你说什么呢！”张雪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疼她爱她的母亲。

师父此时竖立的望着眼前这位母亲，而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平日里说说笑笑的妇人确实女鬼。

“王道长，请你们跟我来，”妇人说道，“老爷，你也来吧。”

张老爷此时艰难的爬了起来，挡在我们面前，“夫人，我们还是好好过下去吧！我这就叫人把他们轰出去。”

妇人摇了摇头，“老爷，别再为我做过多的事情了，你们来吧。”

说完妇人便带着我们来到了张老爷的房间里。

一进房间，家里的东西都整整奇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我打量着整个房间，希望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念哥哥，房间里有东西。”

月儿的一句话让我惊愕不已，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张夫人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不停的抚摸着这张她睡了几十年的老床，“我和老爷认识的时候，我才十二岁，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在我的心中老爷还是那位意气风发，带着聘礼来迎娶我的少年。”

张老爷慢慢走了过去，一手扶在床杆上，一面深情款款的看着眼前这位妇人。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老爷对我也算是相守终老了。老爷，我很高兴当初你娶了我，给了我这么多年美好的日子，”妇人眼角流露出幸福的泪水，“如今是时候也该走了，我只怕从今以后老爷的身边再也没有像我一样嘘寒问暖的人了。”

张雪听见母亲这样说，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跑到母亲面前，一把抱住妇人的双腿，“娘，你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走！”

妇人看着脚下的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雪儿，都是娘的错。娘不该留此执念，娘就是想看着你长大，陪在你和老爷身边。”

说完妇人缓缓的拉开了被絮，轻轻的抬起了床板。

眼前这一幕着实令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床板之下躺着另外一个张夫人。确切的说是泡在水银中的张夫人的尸体。

张雪不相信眼前所看见的，吓得连连后退，“怎么会这样？”

师父走上前去，看着张夫人的身躯，“用水银保持身体不腐，在用人血喂养离身的魂魄，张老爷，你何苦如此呢？”

张老爷蹲下身来，用手抚摸着水银里的张夫人，“我本作恶多端，为何先走的却是你。”

师父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老爷深情的样子。

“王道长，开始吧，”妇人说道，“我也赚够了，死了还在世上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了。”

师父看着妇人沉重的点了点头，“你本离世，靠着张老爷的血脉维持着你的三魂七魄。如今事情既然已被人知晓，那便安心的走吧。”

说完师父拿出了黄纸，我赶忙摆上带来的烛台和香炉，师父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符上画道：

“今有渝州迷途亡魂，得弟子之指引重归正途。望地府阴差见此拜帖后，不再为难。阳间掌印人——王玄风”

画完，师父走到张夫人的尸体前，郑重的将黄纸放在了张夫人的身上。

“多谢王道长好意，”妇人感谢道，“雪儿，娘走以后，你要照顾好你爹。”

张雪听见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老爷，妾身就先走一步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张老爷看见眼前陪伴自己多年的发妻，泪水悄悄的滑落下来，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

师父走到烛台前，点燃了香烛，并对张夫人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开口念道：“阳间尘世已了断，身后之事莫忘言。”

香烛在师父的手里燃烧得很快，我们眼前的这位张夫人影子越来越淡薄。

张雪一下子扑了上去，想要抱住她的母亲，“娘，你不要走。雪儿还没长大呢！”

这时的张夫人已没有了实体，更像是一个幻象呈现在我们眼前。张雪越是想要抓住她娘，她娘的影子就越来越淡，像是化作了一股青烟。

“是我对不起你孩子，”张夫人说完这句话后，满脸慈爱的看着张雪，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张雪跌坐在原地，几个时辰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母亲，如今却只剩床板下面那具冷冰冰的尸体，心里很不是滋味。

师父走到张雪面前，“张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娘已在赶往阴间的路上，还请你保重身体，勿要过多挂念。”

张雪听完师父的话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师父转身对张老爷说道，“张老爷，尊夫人的亡魂已渡。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排好身后之事，早日入土为安。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师父便带着我和月儿离开了张府。

一路上看见月儿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心里很是难受。于是便开口说道，“月儿，不要难过了。你看你都不漂亮了。”

月儿没有理会我，只是自顾自的埋头走着，“我好不容易认了干娘，才过一天，便又成了一个人了。”

听见月儿的话，我一把搂着她的肩膀，“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这不是还有我和师父吗？”

月儿缓缓抬起头来，深情的看着我，咧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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