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道与佛
婉拒了老家主留宿的请求，我守着祠堂内所有的人起誓，今生定要寻找到丹方的药材，定要治好连翘被反噬的灵魂，不然就永坠轮回苦境，万世不得超生！
这是修炼界最毒的誓言，连邪魔外道都不敢轻易许下，虽然连翘苏醒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但我还是要奋进全力，即使搭上这条烂命。
出来祠堂，我示意战云界一起离开，只是却被莫老家主拦下，她道“家里有些固本培元的丹药你带上吧，眼睛可能没效果，但头发或能反黑。”
她的话让我心中微热，看来老人家已经把我当成一家人，眼下也不好推迟就一并收下，最后扭身看了一眼屋内的连翘，这才和师兄一起前往道门。
百草堂的位置略加偏僻，也是莫家的产业，与以往的热闹不同，今天大家的面色都不太好，没和下面莫家的弟子打招呼，我俩直接走上二楼。
推门走过屏风，即看到魏大勇的身影，本就受伤的他却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些什么风景，就算我俩沉重的脚步声，都没打断他的视线。
“勇子哥，我回来了。”
“队长，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话极其刺耳朵，让我脸上有些不太自然，“勇哥不用这么客气，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师兄战云界，现在他也是咱们道门的一员。”
同时我也指着他，给战云界介绍了一番魏大勇，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忙客气的跟战云界握手。
此刻，就算是我神经再过大条，也嗅到了房间里尴尬的味道，只好询问他，上面派来的人几时到，又向他打听云飞师兄的事情。
云飞师兄的故事，我在太华山上已经听过无数个版本，山上的师兄们都挺清心寡欲，不过他们的嘴中却都在说，现在云飞师兄已在世俗世界肉身封神，或者说是封佛，传说佛教有以信徒愿力修行的功法，而这可能就是他加入佛门的理由。
但我不管别人说什么，心中一直认为云飞师兄不是出自本意才脱离太华，脱离道门的，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这也是我当天就来到金刚寺的根本缘由。
金刚寺作为陕省最繁华宏大，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地处城市中心，它毗邻大雁塔，据说前身叫做慈恩寺，是玄奘法师翻译佛经的寺庙，传说华夏这片土地上的佛门真经都是出自这里，按理来说金刚寺不会迁出此地，或另行改名之说，不过还是因为某些原因从大雁塔里迁出，并且改名金刚寺。
来了之后，我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道馆与佛庙的差距，此间人声鼎沸，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头，你若是不动，都会被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推着前行，到处都是嘈杂声，女人的呵斥声，孩子的哭声，一时搞的我头大。
关键是还要买门票，我从没带钱的习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翻墙而入，这下，可好一通被别人臭骂。
心说挨骂能见到师兄也值了，可进去之后，彻底崩溃，里面亦是人山人海，比劳什子五一黄金周旅游的人还要多。
正在我犯难的时候，看到一个打电话的光头小和尚经过，忙拦住他问道“你们住持云飞在吗？”
谁知这个小和尚装起苹果手机，一下火就上来道，“我们住持的名字，也是你这种人能直呼的？以后要叫潭浪大师，记住了吗？”
“？？”，心说什么鬼名字，亏他们能想出来，按捺心中的烦躁，我又道“那么，请问潭浪大师在吗，我找他有事！”
“这还差不多，做人得要有礼貌！”
“是是是，有礼貌，他在吗？我真的有事！”
“呵呵，不在，我们住持多忙，是你这种平头小百姓说见就见的？”，说着小和尚一脸傲娇就要走。
沃日，这个气啊，是我背不动刀，还是小和尚你太飘，当下就解下背上的刀匣，操起龙雀一刀插在他的脚前。
“云飞是我师兄，我找他有事，带路！”
“呃，呃，施主早说吗，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哎不要打脸，有话好好说。”，就这样，我挟着如鹅崽子似的小和尚，在游客们诧异的眼神中一路走到后院。
后院作为金刚寺修行休息的场所，并不对游客开放，现在一众和尚见我持刀挟持同门，一个个都如临大敌，以为敌人打上门来。
对于他们理解能力感到堪忧，我说了几遍来找师兄，只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多少缓和，真是让人头大。
这么多人不是我能应付了的，就在我想主意对方他们的时候，突然，一阵轻叱传来，“怎么回事，练功的声音怎么停了？”
云飞师兄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但他还是如此说道，让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嘴里不由高喊，“师兄是我，小壮。”
他扭身看到我，挺诧异的说“哦哦？是小壮啊，怎么来找师兄何事？不会是我这里的小和尚抢你的妹子了吧？”
“呵呵，没，今天来找师兄聊聊天。”，我放下小和尚讪笑道。
“行吧，进屋咱俩聊聊！”
他的房间十分考究，到处都是精致的古风装修，和太华山上的小矮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进屋之后，云飞师兄挥手让我坐下，自己端来一套精美的茶盘，一番功夫茶如行云流水，只是到我嘴中却是牛嚼牡丹。
我俩就这样坐在茶盘的两头，我看着他的光头戒疤，他看着我的银发灰瞳，仅仅是几日未见，两兄弟外貌已经大变。
“师兄，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嗨，你我兄弟，我从未怪过你，事情都过去了，再说雪雪也没死。”
“什么没死？”，惊呼脱口而出。
但对面的云飞师兄面色一沉，他挑了挑眉毛道，“你是想让她死？”
我慌忙解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雪姐能活着我自然很开心！”
谁知他靠过来一拍我的肩膀，嘴里笑道“小师弟，和你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
不知如何接话，我就低头喝了口茶，这时他又开口，“可惜，张雪这辈子恐怕起不来了，她的颈椎神经已经全部坏死！”
本以为她并无大碍，谁知竟又如此严重的病情，“对不起，师兄！都怪我！”
“不怪，要说怪，是怪我，还不是实力不够强，连自己的女人，连自己的师弟都没保护好！”，说着他竟痛哭起来，看着他的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心中也是格外难受，只是恍惚间脑袋中竟对他产生了陌生的感觉。
暗叹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忙摇头挥去那种感觉，这时云飞师兄已停止哭泣，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咱兄弟俩真是同病相怜，你的连翘昏迷不醒，我的张雪不能下床，真是老天瞎眼！”
“是啊师兄，不过既然老天让我们从那夜的必杀之局中活下来，以后肯定会有复仇的机会！”
“哈哈，就你，一个重回少境的菜鸡？”
他的话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是笑笑就算了，最多惹恼了才会锤他两拳，而今天的话却特别刺耳，更让我无从应答。
咳嗽一声，我笑着说“我不行，不是还有师兄你嘛。”
好像对我的马屁很是受用，他大笑“哈哈，那倒是也对！”
只是笑声戛然而止，他看了看窗户，低下头神神秘秘的对我说，“那晚的视频，CCAV上播出的只是剪辑版，为兄后来参加道歉会的行为确实有点不耻，更对不起你，还有死去的同门，但你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吗？”
“不知道。”
“你看，我现在已经进入壮境了！怎么样小师弟，抢了你的功劳，为兄今天补偿你，加入佛门和我一起享受信徒的愿力！”
良久我都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急，给我思考的时间，只是我心中的所想并不是此事，回忆起往日的样子，此刻我平静的说“师兄，你变了。”
“哈哈，我是变了！我若不变怎么能进阶壮境，而太华山上又有几人进阶！”
猛的一顿，他的声音又提高了很多，“而你何尝没变！当初是我带你下山，是我让你看见了世俗世界的红尘繁华，你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我给你创造的机会！”
他抓着茶盘激动的满脸通红，这是第一次在除在战场以外的地方，看到他如此样子，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是，我也变了，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师弟我就先回去了。”
松开茶盘，云飞师兄长吐出一口浊气，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一条九五之尊，拆开点起一根，随后又递向我。
只是我摇摇头却拒绝了，这让他郁闷的脸上更加铁青，“小师弟，我记得你是抽烟的，怎么今天不给我面子？”
我回道“戒了，你也看到我的头发，你师弟我还想多活两年。”
“行吧，看来你我兄弟是越来越尿不到一个壶里去，那么在离开之前，为兄就送你一样东西吧！”，说着他解下双手的鬼手刃。
那日鬼手刃的真正威力我已见到，这对短刀简直就是为师兄亲自打造，现在他说要送我，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要了吧，我有龙雀。”
“给你，你就拿着，以后师兄可是吃斋念佛的大和尚，只会劝人放下屠刀，怎会手持屠刀呢！”
知道他是在关心我，只是两兄弟的世界已经不同，脚下的道路亦不同，索性我接过鬼手刃，转身走出他的房间。
突然想起了什么，停止脚步高声呼道，“老掌门下山之前告诉我，神器锋利，不及人心！”
言罢继续前行，只是却没注意到身后他那一红一黄的眼睛，仅是听到那句冰冷的言语“知道了！”
更没发现房梁上的降魔杵，虚空镇压睚眦虚影的诡异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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