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船家的忌讳

须问转过了身，看了看桌上的钱袋，又欣然坐了下来，“这位小姐一看就是明白事理的人，”他拿起钱袋掂了掂重量，“说吧，有什么问题？”

此时的汤姆陈仍然不相信须问，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如果你答不出来或者是信口雌黄该怎么办？”

须问倒了一杯酒，小呷了一口，随后缓缓的说道：“若我有半句谎言或者答不上来的，这价钱我双倍奉还！”

见到须问如此胸有成竹，我再也按耐不住，太多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出现，“须先生，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今天我到码头询问船棺的事情，那些船家都不理我？”

须问打开了钱袋，自己拿出了五个银元，“你叫他们船家吧？你这个称呼有些不妥。”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好奇的看着须问，“有何不妥？”

“靠水吃饭的人最怕别人叫他们船家，”须问又喝了一口酒，“船和穿同音，你叫他船家，那就是叫他们穿家。一般来说这些人吃喝拉撒都在船上，你把他们的家叫破了，他们还怎么活下去？”

听着须问的话语，我恍然大悟，“那应该叫他们什么？”

须问又拿出了五个银元，“福公。福同浮，取平安吉祥之意，这样他们的船一辈子也不会沉。”

一下子就被须问拿了十个银元，汤姆陈的脸色有些焦急，“你捡重点的问啊！这样问下去，钱都被拿完了还没问出个所以然！这人拿钱太快了！”

张雪拉住汤姆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断我的思路。

我也不觉得我的问题有问题，毕竟他解答了我心中的第一个疑惑，于是我又接着问道：“为什么他们不告诉我哪里有船棺？”

须问不出所料，仍然拿了五个银元。“船棺是巴人特有的殉葬，多是先人们的安息之地。你一外地口音的人，一来就问哪里有船棺，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那他们为什么说不会带我前去？”

须问又喝了一口酒，拿了银元，“这船棺的位置多为险滩峭崖边，一是前去风险极大，恐怕有翻船的危险，二是就算平安到了也只怕没命回来。”

“那你知道哪里有船棺吗？”我给须问倒上了酒，他的两只手指在桌面轻轻磕了磕。

“巫山船棺千百具，分别位于江岸两面的悬崖峭壁之上，离水面至少百余丈。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兵书匣、风箱峡、兵书宝剑峡、龙船河、箱子岩这五个地势。这里的船棺多如牛毛，不知道小兄弟你要找的船棺在不在其中。”

听着须问的话，我的脑袋是越来越迷糊，“如此多的船棺，我要从哪里开始找起。”这时我突然想到了师叔对我说的话，于是我便问了须问，“须先生，您可知巫山有一种花没有？”

“什么花？”须问好奇的看着我，“你说来听听。”

“万丈深渊将花摘。”我看着他，“不知道你听过这句话没有？”

这个问题让须问沉默了很久，从他的表情里我彷佛看见他在不断的搜索着自己的记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但他的口中仍然没有说出答案。

这时须问拿出了十个银元放回了钱袋里，“这个问题还真难住我了，钱还给你们。”

“连这须问都不知道这花，”我心里纳闷着，“师叔说的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其他问题吗？”须问看着我们三人，“没有的话，在下先告辞了。”

“等等，”我拉住了将要起身的须问，“先生能否告知我们应该先去哪瞧瞧？”

须问这次居然没有拿布袋里的银元，一脸质疑的看着我们，“你们真要去？”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好吧，”须问无奈的说道：“码头往东顺水而下，大约三炷香的时间就是第一个船棺的位置——兵书匣。你们去碰碰运气吧。”说完须问就拂袖而去。

我错愕的看着须问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为什么这里人人谈船棺就色变？”

“我们怎么去？”张雪收起了桌上的钱袋，“听须先生的口气好像并不赞同此行。”

“不赞同也得去看看，”我坚定的说道：“月儿还等着我们呢！”

张雪点了点头，“小二哥结账！”小二一步步向我们走来，脸色有些凝重，“这位姑娘，你们这桌已经结过了。”

我们差异的看着他，毕竟第一次到这地方来，也没有朋友，谁会帮我们付钱呢。

“没搞错？”张雪疑惑的看着小二。

小二点了点头，“就是刚刚出去的先生给的钱。说是请你们吃的上路饭。”

这句话让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上路饭可不是随便能吃。吃了就没有回头路。

“管他的呢！”汤姆陈乐观的说道：“反正他也拿了不少钱，这顿就该他付！”

回到房里，须问的话让我久久不能入睡，越想心里越发毛。我硬是睁着眼等到了天亮。

一大早，张雪就来敲门，我们三人整理了行装，匆匆出了门。来到码头，发现江面上正起着大雾，基本看不清江上的情况。

一艘渔船正停靠在码头，我走了过去，发现正是昨天和我说话的那位船家。我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听了须问的话，“福公？”我试探着，“能否载我们一程？”

船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过身看着我，“哟！小伙子！改口到挺快！不过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带你去的。”

对于他的回答，我没有过多的意外。毕竟昨天他的态度就很坚决。这时张雪走了上来，“福公，”她摸出了大概十多个银元拿在了手里，“既然你不愿意带我们去，那能否将船卖给我们，我们自行前去。”

船家接过了银元，吹了吹，在耳边听着银元发出的声响，随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不是我不愿意去，而是我们这的船都不能靠近那些地方。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张雪客客气气的说道：“你放心，我们只要你的船。并不会为难你，你看就行个方便吧。”

船家掂量着手中的银元，思考了很久，“好吧！年轻人，不怪我没提醒你们，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死后千万不要来找我！”

汤姆陈笑了笑，“不就坐个船吗？何必说得危言耸听？”

船家无奈的叹着气，随后将船头正对着我们，拿出了三只香，一条活鱼还有些许水果放在了船头。

不知道他嘴里念叨的是什么，反正他跪在地上磕起了响头，不多不少正好九个。仪式完成后，船家看着我们，“三拜先人、六拜天地、九拜龙王，这船我也告诉了天上的神仙和水里的龙王，已经完全交给你们了。今后你们不管去哪里，都与我无关。”

我点了点头，随后和张雪和汤姆陈踏上了这艘来之不易的小渔船。船家帮我们将船撑出了码头，随后站在岸边看着我们。我从他的眼神里明显能感觉得出一丝懊悔。“你们小心点！”船家大声的喊道。

我朝船家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你会划船吗？”汤姆陈好奇的问道，“三炷香啊！怕就算到了，手也要残废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随后拿出了一张黄符，“乘风令！”我大喊了一声，“疾！”黄符飘飘洒洒的飞向了船尾，径直贴在了舵上。

我拿出了罗盘，找好了方向，船就以我们想不到的速度在这雾气封江的水上快速前进起来。

“不错！”汤姆陈笑了笑，“总算有个道法能省力了。”

“你们快来！”张雪在船舱里喊着，“这里面有吃的！”

由于起得过早，早饭还没入肚。一进船舱，一股鱼粥的香味铺面而来，应该是船家还没来得及吃的。

我们三人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温饱问题，我探出了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江上的大雾仍然没有消退的势头，只好躲进船舱。

“应该会比较顺利吧！”张雪的神情有些惆怅，“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借你吉言，”我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吧！”话音刚落，也不知是过于疲倦还是这四周出奇的安静，他们二人早就进入了梦乡。

我靠在船舱的边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全是月儿的影子。嬉笑怒骂的场景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浮现。

“快醒醒，”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张雪在一旁摇着我，“船好像不动了！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拿出了罗盘，发现指针此时在不断的转动着，我撩开了幕布，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

背后的群山好像挡住了来时的路，两旁高耸入云的山峰夹着窄窄的江面。目前所处的位置就如同一个抽屉似的，看着连绵的山势以及罗盘的反应，心中一下子开朗起来，“抱月吞星位！果然是做墓穴的好地方！”

我走出了船舱，打量着四周，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我想我们应该是到了！你们快出来看看！这就是兵书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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