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带走
我坐在临时监房的单人床上,眼睛时常不由自主地瞄向监房一角的那个充作厕所的小隔间,心里有点不安,不是害怕,更多的是紧张,还有一点点的小郁闷。
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进出那小隔间好几次了,若是换成平时,正常点的,我都不会因为紧张而总是想上厕所。此时,却因为紧张,隔了几分钟我就想去上厕所。
我现在有点后悔早上喝了那碗稀粥了,早知道喝了那碗稀得可以当镜子照的粥会令我一早上都想着去厕所,打死我也不去喝的。哪怕是饿死,我也情愿。
所以,我很郁闷,但郁闷过后,我又想去那个小隔间了。
忍了再忍,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起身下床,穿上鞋子,走向小隔间。
我将自己的视线平视,尽量装成若无其事地走进去,然后很淡定蹲下上厕所。身后,一股冷意爬上我的脖子,像是在下一秒,那里就会搭上一只冰冷的手,然后用力掐下去了般。
我强自镇定,在心中说服自己不去管身后的那女鬼,告诉自己她动不了的,她拿自己没办法。
是的,我的身后水箱上正坐着一只女鬼,她被一枚匕首钉在了墙上。她的额头上还被贴了一张符,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上伤口处流下,滴滴嗒嗒地流了一地。她身下的水箱也早已经被染红,像个被画家用一道道红色颜料画了的抽象静物画。
而坐在水箱上的女人,全身被扎了无数道口子,我估莫足有二、三十道之多,然而我知道让她丢了性命的是最后那个扎在她胸口心脏处的匕首。我想她应该是心脏破裂,然后失血过多死的。
这只女鬼,是我早上起来迷迷糊糊进小隔间上厕所时发现的,当时她就这样坐在水箱上,身上的血缓缓地流下,像是刚刚被杀掉没多久。然而,我却知道这女人应该是死了很久了,因为她身上穿着的是老式的衣服。
那衣服是清朝时期狱卒的服饰,她死前应该是女牢里的女狱卒。
我在最初看到时,惊诧了一下后,便装成了自己没有发现的样子。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在我淡定地上完厕所后出来时,我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便想着,这女鬼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她死了应该有几十年了吧!几十年前,杭城警察署难道是清末时期的衙门,而我所在的地方是衙门里的关押女犯的监狱?
可是,要不要这么巧啊?
为什么会在一夜之后,出现一只几十年前死在女牢里的女狱卒呢?
她为什么死的,是什么人杀了她的,还将她钉在了墙上,还好死不死地出现在几十年前后的今天?!
我这算不算很倒霉,倒霉到家了?!
这只女鬼应该是我遇到过的最厉害的女鬼吧,看她身上的戾气这么重,她死前已经是受尽了折磨,这么多年怨气也积蓄得很深很重吧?只是她动不了,因为她身上的那道符,镇住了她的凶性,同时也令她无法动弹。
只是,我被关在这里也有几天了,为什么第一天的时候没见到她,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有见到,直到今天早上才见到呢?
难道是因为我在这里的几天里,不断有阴魂怨灵出现,才惊动了这只女鬼,将她引了出来吗?
如此想,我心中的郁闷也更重了,我还真是招鬼体质啊,一次次引鬼,一次次被鬼缠上,这次还引来了这么强悍的厉鬼。
这回我该怎么逃生呢?梁如轩还会不会来救我?
我不想再进去的,可是小隔间里的女鬼所散发出来的阴气实在太强了,纵然在这间监房里有着肖家兄弟贴的符纸,也阻挡不住她的阴气侵蚀。
那些符纸像是完全失去了作用,或许是真的失效了,因为这两天接连的闹鬼,令这些符纸早就法力失效了吧!
四周墙壁上此时已经开始结霜,阴气浓郁得凝结成水雾,渐渐地打湿了我身上的衣服,也冻得我瑟瑟发抖,牙齿打架。
不是我不愿意求救,而是我早就发现,就算我呼救也是得不到半点回应的。这里像是被隔绝了般,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而我就是被关在这个空间里的唯一活人,所以无论我怎么叫喊也没人能听到。
刚刚我已经试过了,站在铁门的边上,伸出手去,就摸到了一堵软绵绵的墙,就像是一堵无形透明的墙,将我所在的监房包裹在其中。我被彻底隔绝了!
于是,我不用求救,也不能求救,因为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坐回了床上,看着四周墙壁包括地面都铺上一层白霜。这回,我是逃不出去了,死,或许是我最后的解脱!
不行,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明白!
我猛然地站了起来,几步就冲到了厕所的隔间前。那只女鬼还是静静地坐在水箱上,此时,她已经张开了双眼,腥红的双眼正无比怨毒地盯视着我。
那双眼里充满了怨恨,像是她眼前的我便是虐杀她的凶手。
这样的眼神太可怕,饶是我做足了死的准备,也被这眼神给吓了回去。
我倒退几步,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就瘪了下去。然后,我的身体却动不了了,像是被一股力量定在了那里,全身能动的只有眼珠子,看着眼前的女鬼朝着我缓缓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完了,这下怕是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默默无言地与女鬼对视了片刻,就在我以为女鬼会在下一秒就暴起将我扑杀时,一个声音惊醒了我。
那是开锁的声音,就这样突兀的响起,像是被打破无形屏障,我身手的铁门被打开。我猛然转身,看到几人出现在铁门外,其中的一个手里正拿着钥匙,满脸愕然地看着我。
这时,我发现自己能动了,想都没想,我就冲了过去。
铁门外,站着的是三个男人,其中最前面开门的正是肖正奇,肖大督察,站在他身后的是两个男人。一个是胖得全身是肉,脸上堆着谄媚笑容的中年男人,他此时正卑躬屈膝地看着边上的另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一身的戎装,身材高大魁梧,一脸杀气腾腾。然而,他却是我最熟悉最亲近的人——我的叔父大人。
叔父手里拿着一条马鞭,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他左手的手心。
“姚宏达,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我的侄女儿关了四天,你有几个脑袋给林家交代!”叔父手中马鞭一甩,就甩在了那胖子身上。
胖子身上一层层的肥肉,被这一鞭子打得抖了抖,身上的警服瞬间被划出一道口子,血从伤口冒了出来。但他不敢吭声,只是咬牙忍了下来。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陪着笑道:“林师长,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属下办事不利,当初只是请林小姐回来协助调查的,却没想到底下人事忙,将林小姐留在这里,竟然没顾得上……,这真是误会,请林师长莫要见怪……”
叔父并不听那胖子的解释,一脚踏了进来,将我搂进了怀里,“清儿,让你受苦了,走,跟叔父回去!”
“叔父,您怎么回来了?”我被温暖熟悉的气息包围,心中所有的惊吓和害怕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委屈的眼泪禁不住落下,模糊了双眼。
就在刚刚,我还在生死一线上,还以为自己的小命终将被收割,却没想到险中求生,有了生机。
“叔父要是再不回来,我的宝贝清儿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快别哭了,叔父这就带你回去!”叔父的大手擦拭了我的眼泪。
可是,眼里的液体像是擦不尽似的,还是不断地涌出。
原来,我并不坚强,原来,以为自己能勇敢赴死,却在亲人面前还是软弱。
我依偎进叔父那宽厚的怀里,汲取着自小就熟悉的他身上的温暖,一颗慌乱害怕的心才算渐渐平复下来。
从叔父的怀里悄悄地张眼,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四周的墙壁和地上的白霜不知何时已经退去,空气中那股凝结成水雾的阴气也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叔父搂着我向铁门走去,我悄悄地回头看向角落里那厕所的隔间,那里的地面有一股血水在悄悄地退了回去……
“等等,林师长,您不能带走林雪清!”
是肖正奇的声音,这声音坚定无比。
叔父搂着我停下了脚步,缓缓地回头,看向还站在铁门外的肖正奇。
在这一刻,我感到了一股杀气从叔父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放开了我,慢慢地走向了肖正奇。
“小子,你说什么?”叔父的声音冷了八分。
肖正奇畏惧地退了退,但随即像是给自己打气般又挺了挺胸,“林师长,我说您不能带走林小姐,她是梁宅十几条人命凶杀案的重要嫌疑人!”
肖正奇的话铿锵有力,然而他眼里的畏惧之色还是落在了我的眼里。
这时,我还真佩服这个男人,他竟然能在叔父的威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害怕,肖正奇却还是正视着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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