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探病
“你刚才说你代表谁来着？”我看着三姨娘问。
三姨娘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嗫嚅道：“是……是老刘和他妹妹，”她又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晃着小短腿吃着苹果的小孩，才又说道：“少奶奶，您知道老刘的妹妹当年是我的陪嫁丫环，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丫环，我与她如同亲姐妹，却没想到她会想不开……”三姨娘说着抽出帕子抹了抹泪。
我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且静观其变好了，她见我没有接口的意思，在绣帕下偷眼瞧了瞧我，才又接着说道：“我知道是老刘对不起你，害你至此，您对他们兄妹肯定没有什么好感，好在您没事了，我也放心了……”
“三姨娘，你到底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我想蕊妹妹还在楼上病房里，她那里也离不开你照料，你在我这里也不用兜圈子，免得她醒了找不到三姨娘要急了。”我听得不耐烦，忍不住打断她。
三姨娘的嘴角抽了抽，眼里闪过一抹不悦，抬头又看了看小孩，似是忌讳小孩的存在，她那意思大概是想叫小孩出去。我装着没看懂她的意思，要知道这三姨娘身上古怪太多，且不说她那院子里的活人偶被缚的灵魂是不是她的手笔，单就是她对付老刘那尸鬼的手段，也够我忌惮的了。我可不敢与她单独在一起，还是让小孩在身边来安全点。
三姨娘见我没有意思让小孩离开，而小孩也根本没管她一次次投向他身上的目光，自顾自地在那里咔嚓咔嚓啃苹果，不过，他似是被三姨娘的目光看得不耐烦起来，那只拿着啃得只剩下苹果核的小胖手往三姨娘的方向一递，特纯真地问道：“你是不是很想吃？”
我看到三姨娘被这死小孩气得差点绷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角直抽抽，半晌才嘣出一句，“不，不用了，少爷您自个儿吃！”
小孩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收回小胖手，似是还很舍不得般，继续啃。
我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感觉小孩无意中给我出了一口气，与小孩偷偷地眨了眨眼，心里真是舒服了不少。
三姨娘自然是没看到我们的互动，就算她看到了，大概也只能装着不知道，就见她只好说道：“少奶奶，我来是想请您忘了老刘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对老刘不要任何追究，可好？”
“你说什么？”我瞪眼，看着三姨娘的目光也不悦起来，“不追究，三姨娘说得还真轻松，难道被他害死的那些下人们都可以一声不追究就能交代的吗？三姨娘可曾想过他们也是有家人亲友的？”
“是，我知道，可是，少奶奶，老刘已经得到惩罚了不是吗，他死无全尸，连灵魂都被吃干抹净……”三姨娘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小孩，又很快地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至于那些失踪的下人，您放心，当初他们进梁宅时都是孑然一身，外头并没有亲友的……”
“三姨娘的意思是你们招下人都是先挑好了的，本来就准备牺牲的……”
“不，不，少奶奶您误会了……”三姨娘连忙摇头解释，“这本是大太太的意思，咱宅子里的下人都是要求‘身家’干净的……”
“哼，这样才方便他们失踪甚至死了都没人找上你们是吧！”我气愤地截断她的话。
三姨娘低下头，不语了。
我坐在病床上，气呼呼地看着低头做愧疚状的三姨娘，心道：这梁宅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这十多年来，在梁宅里失踪死亡的下人到底有多少，先是有活人偶再是有老刘那样的尸鬼，就算现在是战乱时期，人命不值钱，但也不是这样糟践的不是？！
“行了，那你想要怎样，要追究吗，”小孩突然开口了，傲娇地看着我，“你是要追究已经死了的老刘还是三姨娘，或者是整个梁家？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梁家的媳妇！”
“你……”我瞪大眼看着小孩，“难道那些人死了就算了吗？”
“那你想怎样？”小孩斜眼。
“把凶手交给警察！”我气呼呼地看着小孩，这死小孩到底还是梁家的人，这回倒是跳出来维护梁家了。
“把谁交给警察，三姨娘吗？”小孩看了一眼三姨娘，又看向我，傲娇地说道：“且不说咱们梁家，就是她娘家沈家也不会答应，他们沈家还丢不起这脸，何况苦主都没有，你又瞎掺和些啥！”
“苦主没有我来，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公道了？”我气愤地吼道。
“少奶奶，您先别急，这事，说到底我也有责任，您放心，以后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三姨娘哀求地看着我。
“怎么交代，你去自首吗？”我咄咄逼人。
“这……我知道老刘的事我有责任……可是，他已经死了，都说人死债消，少奶奶您又何必纠着这事不放呢？”
“三姨娘，我说的是您院子里活人偶的事，我就不信这你也没有责任？”我看着三姨娘，她在听到我这话时，脸色立即变了，变得惨白惨白的。
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少奶奶，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活人偶，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吗？三姨娘你厅堂里的茶几上可是困了不少魂魄呢，你也不知道吗？”
“啊，怎么可能，少奶奶您这是从何说起？”三姨娘惊呼，“我那厅堂昨儿个就突然起了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呢……”
“什么？”我震惊，“是什么人干的？”
“我，我不知道！”三姨娘惊慌地摇头，“发现的时候就已经烧起来了，方管家带人来扑火，却怎么也扑不了，现在我那院子都成了一片废墟，连住人都不行！”
我看向小孩，就见他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看我。
“呵呵，行动还真快，这么说这样一来，连个证据都没留下！”我冷笑。
“本来什么都没有！”小孩撇嘴，傲娇地说，“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看到的了！”
我一愣，想起小孩一道业火就将他们烧得干净，他们还一脸解脱的表情，确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了。何况那也不可能成为惩治三姨娘的证据，且不说警察相不相信，就单是我报警了也找不到尸体，等我回去那些活人偶早就被处理干净了罢。何况，我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活人偶事件真的与三姨娘有关！
还有老刘的事，这么多年来，宅子里失踪的下人，就算是与老刘有关，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何况要翻起十年前的旧案，老刘妹妹的死当时是说她自己跳井的，那属于自杀，警察也不会受理。
我明白，哪个大宅里没有一点半点不干净的事件，别说他们梁家，就算是我们林家，恐怕也不会没有。以祖母和母亲的治家的手段，也不会少处治不听话的下人。
我很郁闷，也很沮丧，难道一切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我的正义感也不允许！
“叩叩——”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我从沮丧的心情中抬头，喊了一声进来。
“嘻嘻，雪清学妹，我来看你啦！”房门被打开，沈涵玉的脑袋探了进来。
“呀，沈学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我欣喜地招呼，她的出现，真是好意外。
“我给梁家打电话，听你们的方管家说，你又住院了，便马上来看你啦！”沈涵玉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篮子的包装精美的水果。
“呵呵，沈学姐能来看我便感激了，怎么还提东西过来！”我客气地道。
“客气啥，就一点小东西，我还买得起！”沈涵玉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
“少奶奶，既然你有客人，那我便先走了，还要上去照顾蕊儿呢！”三姨娘站了起来，又向沈涵玉招呼道：“大小姐好！”
“啊，是你啊！”沈涵玉指着三姨娘，像是在回忆，很快便又道：“你是父亲的远房堂妹是吧，算起来我得称你一声‘姑母’呢，嘻嘻，姑母好！”
三姨娘的嘴角抽了抽，我想沈涵玉的话里‘远房’两个字要是去掉，她大概会舒服点。
三姨娘向我看了一眼后，便退了出去，我则是一扫刚才的不快，与沈涵玉开心地谈了起来。她的到来算是为我扫清了心中的郁结，那些烦心且又无能为力的事，就暂且放到一边好了。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小孩跳下单人沙发，一蹦一跳地来到我边上的床头柜，伸出小胖手就向着沈涵玉带来的水果篮子进攻，我正想出声禁止，就见沈涵玉已经发现了小孩。
“呀，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是谁啊，没听过雪清你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弟弟啊！”沈涵玉惊呼，伸出爪子就向小孩那胖乎乎如红苹果的小脸蛋招呼，却被小孩手疾眼快的一掌拍开。
我一愣，沈涵玉不是在她家别墅的地下室早就见过小孩了吗，怎么又不认识了？
不过，我很快就了然了，小孩今天的形象与上次的根本不一样，就见他一身小西装，黑色小礼服，还戴了一个红色小蝴蝶结，与上次那一身长袍还戴个小毡帽如古代大小少爷的装扮根本大相径庭，沈涵玉认不出来也情有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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