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血麒麟（1）
从野麻滩坐船沿着黄河逆流而上，时间不长，就到了乌金峡。
这里高山夹峙悬崖耸立树木茂密水流湍急，形成一个又一个深不可测的蛤蟆漩涡，很是凶险。
乌金峡的最东头，有一个村子叫马家庄。
清朝末年，天下混乱。
村里一个叫郎木石的外地人，自小头脑活泛，靠贩卖烟土赚了不少的银子，引起了大户人家马敬河的不满。
有一年深秋的一个夜晚。
他派人趁着夜黑风高放了一把大火，烧毁了郎木石贮存在村头的烟土。
这一下可惹来了滔天大祸。
时间不长。
恰逢马敬河的六十大寿活动，敲锣打鼓放炮点灯，非常热闹。
马老爷子生性淡泊不喜欢张扬。
按照他的意思，与其大手花钱给自己过寿，还不如拿这些钱去凉州买些粮食，以周济揭不开锅的乡邻。
但是，他的儿女不同意。
马敬河尽管不乐意，但也只好作罢。
一轮明月悬挂在东边天空的时候，寿宴进入了最热闹的高潮阶段。
就在儿女们跪在地上给马老爷子三叩九拜之际。
一伙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如旋风般地冲了进来。
一时间，马家大院里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惨叫声。
这伙蒙面人很有经验，刀刀不落空，杀光了在场的人，又翻箱倒柜，抢走了所有的珍贵财物。
然而，百密一疏。
一个叫李昊的半大小子无意中躲过了这场灾难。
他原本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家无业的流浪孤儿。
马敬河见他可怜，就收养在家放羊，给口饭吃，不至于小小年纪冻馁而死。
马老爷子做寿的这一天，李昊放羊回来的晚了。
走进大院的一瞬间。
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儿弥漫在天空中。
皎洁的月光下，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许多尸体。
这幕情景惊得李昊目瞪口呆魂飞魄散。
过了很长一会儿，才明白马家被土匪洗劫了。
借着月光，他找见了尚存一息之气的马敬河，大哭着叫喊起来。
马老爷你醒醒，快醒醒啊。
听见呼喊，马敬河用力睁开眼睛，用最后的声音说，你快去找牛老道，别忘了，是郎木石干的。
说完，就口吐鲜血含恨而死。
次日上午。
面对如此惨象，村民们念及马老爷子生前的种种好处，无不悲伤落泪。
埋葬完马家一家人之后的当天下午。
李昊就去了坐落在乌金峡口的一座道观，向牛老道哭诉了这一惨遇。
牛老道听完后叹息连连，收他作了徒弟。
可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既不教武功，也不提报仇的事儿。
只是让他天天拿着一张地图看，还叮嘱他要把图上所标注的路线全部记熟。
李昊不明就里，问师傅原因。
牛老道含含糊糊地说，把这张地图记住，将来杀郎木石报仇，会有用的。
李昊很聪明也很机灵，时间不长，就将整张地图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他白天跟着师傅进山采集各种草药，夜晚熬制药丸。
先将这些草药捣碎，在锅里熬上几个时辰后，再掺入玉米粉，用手一个一个捏成小团，放在道观的南屋里阴干。
这些药丸是他们师徒用来维持生计的。
每逢初一十五，牛老道就把药丸拿到黄河边的集市上去卖。
他有个很奇怪的做法。
那就是一个病人有且一次只能买五个药丸。
不久，李昊学会了配置药丸的方法，就缠着师傅要学刀法。
孰料，牛老道死活不答应。
说自己已经多年不练习，早把刀法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昊跪在地上恳求道，马老爷子临死前，嘱咐我拜你为师，学习刀法为他报仇。
现在我背熟了地图，又掌握了如何配制草药的方法。
可我没有功夫，不会刀法，怎么去跟郎木石较量。
牛老道愁眉苦脸地说，我有我的难处，你别再为难师傅了。
略一停顿，又实话实说。
徒儿你天资聪颖，有学医学道的资质，但没有学武的功底。
你好好学习医术，日后会有大用处。
李昊无言以对。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他的医术越来越高明，还学会了如何观察地理星象。
牛老道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闲暇时，就坐在道观的那棵大松树下独自饮酒。
有时候还自言自语，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酒不是从集市上买来的，而是自己用粮食和野果酿制出来的。
酒窖在道观背后的山洞里，很远就能闻到一股酒香。
偶然间，李昊发现一只赤色狐狸经常悄悄来山洞偷酒喝。
它用前爪揭开酒坛上的草盖子，喝完后又原封不动地盖好，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冬季下大雪的一天。
李昊发现酒窖附近有一串狐狸的爪印，就很好奇地跟踪到一片小树林里。
那只赤色狐狸躺在雪地里，身体僵硬，还有伤疤。
不过，没死，还有一丝游游气。
李昊将它抱到道观，交给了师傅。
牛老道闻见狐狸身上散发着一股酒味，笑着说，这畜生偷酒喝，没有想到，醉倒在了雪地里。
他把狐狸放在火炉旁，又往其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又笑着说，它死不了。
果然。
那狐狸很快就苏醒了过来，一溜烟跑走了。
过了几天，牛老道把李昊叫到屋里。
神色凝重地说，徒儿呀，你埋怨师傅只教你医术，不教你刀法。
其实，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师傅我有一个好友，刀法很高超，是野麻滩盘龙寺的方丈，唤作镜月。
以前，他在京城皇宫里当过带刀侍卫。
后来看破了红尘，厌倦了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才来到盘龙山盘龙寺出家当了和尚，终日里与那青灯古佛为伴。
我现在就带你去拜镜月为师，让他教你武功。
说到这儿，禁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继续说，至于你能够学到他刀法的几成功力，那就看徒儿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在盘龙寺里，当着镜月的面，牛老道又把李昊大大的夸奖了一番。
说他这个徒弟骨骼奇清，是一个难得的学武奇才。
镜月听了高兴的眉开眼笑，就留李昊在盘龙寺里，日夜教他刀法。
花开花谢，涛走云飞。
一晃五年过去了。
李昊觉得自己的刀法有模有样。
可镜月见了他舞刀的一招一式，总是摇头叹息。
说他对刀术没有一点悟性，太过于拘谨死板。
不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达不到力量与招式合二为一的刀法最高境界。
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李昊在大院里开始练刀。
镜月站在旁边观看，越看越失望。
心想，我上了牛鼻子老道的大当了。
他将这个徒弟夸成一个武学奇才，可我现在才明白了牛鼻子不教刀法的真正原因。
牛老道的刀法功力深不可测，远远在我之上。
遇上这么一个徒弟，实在令人大失所望。
孟老夫子说，得一天下英才而育之，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我是倒了大霉。
居然遇上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笨蛋徒弟。
以后牛鼻子一定会嘲笑我。
不说你小子笨的要命，反而会笑我无能。
在镜月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昊练完了刀法。
从师傅的脸上，看出了强烈的失望不满之情，自我也感到惭愧不已。
他怀着极其沮丧的心情说，师傅，你不要生气。
牛老道告诉弟子，只要我背熟了那张地图，学会了医术，将来就能够杀了郎木石，替屈死的马老爷子一家报仇雪恨。
听完李昊的这几句话，镜月的脸色突然变了，目光中发出一股很奇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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