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喝酒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黄河两岸的各个村子不断传来每天都有死人的消息。
有男的也有女的,有老人也有孩童。
大的八十多岁,小的两三岁。
刚开始,亲人还哭着很伤心地为死者举办简单的丧礼。
后来。
随着死人越来越多,大家的心渐渐麻木了起来。
丧礼也渐渐消失了。
最后,人死了,抬出去,挖个坑,埋了就算完事儿了。
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开始为自己担忧。
一睁开眼睛,就争先恐后地跑去济世堂。
从李先生手里领取一包熬制好的免费中药汤剂。
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一口气喝完。
而后,才觉得稍微有点放心。
这些汤剂很快就送完了。
李先生在野麻滩保公所门前的空地上支起了几口大锅。
保公所墙壁上写的“军事重地不得进入”八个大字还很醒目。
李先生冷冷地看了一眼。
又召集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
每两个人编为一组,不分白天黑夜加班加点地熬制汤药。
他向保长赵通提出了一个建议。
把野麻滩通往各村的路口封锁起来,派专人日夜防守。
这样,既能杜绝外村人进入野麻滩。
又能防止本村人外跑。
更能够有效地隔绝了病源的肆意传播扩散。
赵通毫不迟疑地采纳了这条很宝贵的建议。
首先,非常果断地停止了赵家码头的船运。
随后,又派赵全有杨宝等船工把守各个交通要口。
坚决杜绝外村人进入野麻滩。
这样一来,野麻滩的人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大家都呆在屋子里,没有要紧事就不出门。
大街小巷一下子显得空荡荡的。
这天,天空中飘着些许雪花。
没有风。
天空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刺鼻的中药味儿。
石塘镇镇长孙怀礼带人来到了野麻滩。
赵通紧紧跟随在身后。
李先生正在手把手地指导那几个年轻人如何熬制中药。
一走进野麻滩。
孙怀礼就嗅见了这股浓浓的药味儿。
心中不禁一动。
李先生跟他父亲老李先生一样,都是热心肠人。
当下,叹了一口气。
紧紧拉住李先生的双手。
“李先生,我代表全石塘镇老百姓感谢你来了。”
李先生冷笑了一声。
“孙镇长,今年的流感跟往年不大一样,恐怕一时半会防治不了。”
孙怀礼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那咋办?”
李先生用怜悯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些等着喝药的人。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病源。”
赵通插了一句话。
“病源不就是那些得了流感的人?可他们都已经死了。”
李先生摇了摇头。
“他们也是被感染者,不是病源。”
孙怀礼追问了一句。
“李先生,你说这病源到底是什么,在哪儿?”
李先生苦笑了一声。
“我现在也弄不清楚病源是什么。”
又指了指那几口大锅。
“现在只能让大家每天按时喝药,最好别再死人了。”
孙怀礼略显失望地点了点头。
“有劳李先生了。”
随即,他走到那些等着取药的人面前。
很仔细地询问了几句情况。
又对赵通说:“赵保长,野麻滩就交给你了。”
赵通赶紧说:“请孙镇长放心。”
他当上野麻塘的保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保长的身份让他眼界大开。
他和孙怀礼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密切了起来。
这个时候,赵通才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样子了。
在今天这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里。
孙怀礼一行人在大街小巷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几个人。
最后,他们转进了赵通家里。
赵杨氏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上等的酒菜。
很快,赵家大院里响起了划拳猜令的吆喝声。
雪越下越大了。
如同天地之间的小精灵,纷纷扬扬漫天飘舞。
喝了很长一会儿酒。
孙怀礼觉得肚子发胀想撒尿。
他走出了屋子。
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
嘴里禁不住咕嘟了一句。
“该死的老天爷,不是刮风就是下雪,还让不让人活了?”
孙怀礼对准墙根开始撒尿。
一泡骚尿还没有撒完,就听身后传来了“哑”的一声。
他急忙回头一看。
只见一只老母鸡落在雪地里,扑腾着翅膀挣扎。
孙怀礼暗自吃了一惊。
大雪天的,这老母鸡咋会是这个样子?
他系好裤子。
怀着一股浓重的好奇心,走到了老母鸡跟前。
那老母鸡见人来了,挣扎的更凶了。
大张着嘴巴,发出“哑—哑—哑”的尖叫声。
孙怀礼心想,也许它受伤了。
可是,很仔细地观察了好长一会儿,也没有发现老母鸡身上有伤口。
他感到有点奇怪。
冲堂屋里大喊了一声。
“赵保长,你快出来看,院子里有只老母鸡。”
赵通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喝酒喝的满脸通红,就像戏台上的红脸活关公。
“孙镇长,谁家的老母鸡咋落在我的院子里了?”
“我看见的时候,它就在地上扑腾。”
赵通俯下身子,前后左右观看了起来。
那老母鸡扑腾着翅膀想逃走,但最终也没有挣扎起来,只能在原地打转转。
两只翅膀扇的雪花乱飞。
赵通忍不住骂了一句。
“该死的东西,想死不去别处,跑到我家来做啥。”
孙怀礼大笑了起来。
“它给赵保长你送金银财宝来了。”
“我见过喜鹊送好运的,就是没有见过老母鸡送钱财的。”
两人很好奇地看着这只来路不明的老母鸡。
雪下的更大了。
不一时,地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层。
老母鸡拼尽全身的力气自我折腾了一会儿。
双腿一蹬,双眼一闭,死了。
赵通捡起老母鸡的尸体,用力扔到了院子外面。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死了。”
孙怀礼说:“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现象,没有啥事儿。”
于是,两人携手返回堂屋里继续喝酒。
说来也奇怪。
这只老母鸡莫名其妙地死在赵家大院之后的几天时间里。
野麻滩很多人家的鸡鸭相继开始了死亡。
很快,大街小巷里堆满了死鸡死鸭。
那些狗呀猫呀吃的两眼通红,白天黑夜地在村子里乱转悠。
这样一来,更没有人敢出门了。
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唯恐灾祸找上门来。
不知从哪一天起。
一股流言旋风般地传遍了野麻滩。
张葛氏的阴魂又出来了。
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半夜时分,曾经听见有人在大街上大喊大叫。
仔细一听,才听出来是张葛氏的声音。
还有人说,张葛氏的阴魂饿疯了,逮到什么吃什么。
这股流言越传越凶。
不到一天的工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黄河两岸。
李先生从婆娘高银兰嘴里听见了这股流言。
他只是淡淡地一笑,冷声说了两个字。
“无聊。”
不过,心头却猛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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