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不见兔子不撒鹰
几天之后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
赵光成搂着新娶的婆娘刚刚入睡,朦胧中听见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他很不情愿地披衣下床,嘴里咕哝了一句。
“奶奶的,不知是哪个夜猫子又来打扰老子的好梦了。”
提着罩子煤油灯,打开大门,却不见一个人影儿。
“谁呀,咋不露面?”
怀着些许疑惑,边自言自语边抬腿往前走了几步。
孰料。
被地下的物件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举起油灯,睁大眼睛,仔细一瞅,见地上放着一个布口袋,还在不停的扭动,好像装了一个大活物。
赵光成不敢怠慢,赶紧跑到堂屋窗户前,疾声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咋了?深更半夜的。”
吕厚仲猛然间惊醒了过来,很不悦地问道:“是不是进来贼娃子了?”
“老爷,没有贼。”
“那你喊啥?”
赵光成小心翼翼地说:“大门外面有一个布口袋,不知是谁放的。”
吕厚仲顿时心中一惊,急忙吩咐道:“光成你快去外面看着,千万不要让别人拿走了。”
说着话,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踢踏着棉鞋子,也顾不得凛冽的寒风,就颠颠颠地跑了出来。
围着布口袋转了一圈,似乎明白了,紧声说:“光成,你把它快抱进屋子,小心点,轻拿轻放。”
赵光成将罩子灯递吕厚仲,自己轻轻抱起了布口袋。
这个时候。
他才弄清楚,布袋里装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心里不免嘀咕道,奶奶的,世上还有这样的傻瓜,竟把女人扔在了吕家大院门前。
这样想着,把布袋抱进堂屋里,又轻轻放在地上。
吕厚仲紧随其后,走进屋子,说:“没事了,光成你回去睡觉。”
在对方临出门时,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声,“千万不可把今晚的事儿说出去。”
“老爷,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赵光成满口答应一声,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心里此刻还惦念着睡在热炕上的新婚婆娘呢。
堂屋里,明亮的灯光下。
吕厚仲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布袋,默默地思索了了片刻,就轻轻解开了扎得很紧的口袋绳。
一个长发散乱的女人的脑袋露了出来。
他强力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惊喜,又取下塞在她嘴里的毛巾。
问:“你就是善缘庵的如玉道姑?”
“嗯。”
女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多谢吕老爷。”
吕厚仲帮她褪去布袋,又倒了一杯温开水递过去。
很慈祥地说:“你先喝口水。”
如玉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脸上随即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羞涩。
吕厚仲的目光紧盯着对方,心想,桑门果然言而有信办事利索。
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把如玉从盘龙寺绝度老和尚的眼皮子底下解救了出来。
于是,心头又添了一股对桑铠的敬重。
少许,见如玉恢复了平静,便微笑着安慰道:“小道姑,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
“没啥。”
如玉毕竟是看破红城的出家人,又是经常练习武术,没有普通人家的姑娘那般娇气。
“你今天晚上先住在我家,明天我就亲自送你回善缘庵。”
如玉点了点头,语气里满含感激地说:“有劳吕老爷了。”
见她如此识大体,吕厚仲心里不由自主地暗暗发出了一些感慨。
他把如玉安排在自己的婆娘吕余氏的屋里后,就回到堂屋里默默地抽起了水烟。
答应枯叶道长的事情已经很顺利的办妥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
那就是用如玉换回小杏花曹玉芳。
不过。
这件事情能否成功,他心里还没有底儿。
因为枯叶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不谙世事的人,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颇有道行的老道姑了。
就这样独自默默地思前想后了很长一会儿时间,吕厚仲才拿定了最后的主意。
次日天刚麻麻亮。
在主人严厉的催促下,赵光成就不得不离开了热乎乎的炕头和婆娘,冒着如快刀般凌厉的寒风,骑着那匹白龙驹来到了善缘庵。
按照吕厚仲的叮嘱,他来通知枯叶道长,要她带着曹玉芳来野麻滩吕家大院。
看着头上冒热气的赵光成,枯叶明白了,平日里冷漠无情的脸上情不自禁得流露出了一丝微笑。
当她和装扮成道姑的小杏花走进吕家大院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吕厚仲很热情地把她们俩人迎进了堂屋里。
上下打量了一番曹玉芳,问:“道长,这就是顾家戏班的台柱子小杏花?”
枯叶喝了一口热茶,点了点头,反问道:“吕老爷认得她?”
“当然认得。”
吕厚仲用夸赞的语气笑着说:“她在镇压张葛氏阴魂的法会上扮演过《钟馗捉鬼》中的江南王府千金小姐王虞呢。”
这句话让曹玉芳涨红了脸,很腼腆地笑了起来。
可以看出来。
对这位声名闻达黄河两岸的吕老爷的话,她很受用。
同时。
她也清楚,正是那次演出,才给自己招来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祸端。
如今回想起来。
她恨死了那个色迷心窍的王记车马大店的大掌柜王明泰。
如果不是他,她哪会落魄到今天这等可怜兮兮的地步呢?
枯叶冷声问:“吕老爷,我把小杏花带来了,如玉在哪儿?”
吕厚仲哈哈大笑着说:“道长不必发急,人就在老妻屋里睡大觉。”
继而,冲屋外高喊了一声,“光成,你让鸳鸯把如玉小道姑带到堂屋里来见她师傅。”
看着他这副有条有理成竹在胸样子,枯叶心想,不愧是吕家的后人,不仅饱读诗书,做事还很讲究策略。
就在这一瞬间。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另外一个男人的面孔。
这个人就是去年突然得急病死了的王记车马大店的老掌柜王维忠。
不一会儿。
神色焕发一新的如玉随着丫环鸳鸯走进了堂屋。
见到枯叶的刹那间,她情难自禁地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如同小孩子见到久别的母亲似地扑进了枯叶的怀抱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徒儿你受苦了。”
枯叶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抱住徒弟,哽咽着说:“都是师傅照顾不周,才让你遭受这般磨难。”
伸手擦了擦徒弟的眼泪,轻声劝解道:“不要哭了,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又转头冲吕厚仲说:“吕老爷的大恩,我们师徒终生难忘。”
“道长客气了。”
吕厚仲脸上洋溢着一股难以遏制的兴奋,朗声说:“你能把小杏花送回来,我还没有感谢道长你呢。”
正在低头喝茶的曹玉芳闻听这句话,不由得暗暗吃了一大惊,疑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脸上不停地扫来扫去。
那样子是想努力搜寻到一些关系着自己未来命运的有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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