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双雄会
经过多方打探,吕厚仲终于获知了善缘庵小尼姑如玉的确切下落。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心中不由自主地猛然一震。
满脸惊疑地追问道:“光成呀,这个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老爷。”
赵光成小心翼翼地说:“刚开始我也不太相信,和尚怎么会绑架尼姑呢?”
说到这儿,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又说:“后来,我装扮成还愿的香客,初一那天混在人群里,去了一趟盘龙寺。”
“你见着如玉了?”
“人没有见着。”
“你咋断定她如玉就在盘龙寺呢?”
“我给了项家女人一块大洋,让她去探个究竟虚实。”
吕厚仲不由得哑然失笑了起来。
这项家女人的男人项东良给吕家放了一辈子的羊,常年驻扎在盘龙山附近的石羊沟,几乎常年不回家。
为了排遣没有男人的孤独寂寞,项家女人在野麻滩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铺维持生计,也不知道啥时候还成了一个笃诚的佛家信女。
由此,接触的人很多也很复杂,三教九流五行八作,这世上好像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便笑着夸赞了一句,“你的这个办法很不错。”
赵光成继续略有得意地说:“项家女人回来后说,她经过多方打听,如玉就被绝度老和尚偷偷藏在盘龙寺里。”
噢一!
吕厚仲轻轻吐出一口气,完全相信了。
这时,赵光成又画蛇添足地问了一句。
“老爷,绝渡老和尚为啥要绑架如玉呢?”
这几天,他一直处在亢奋之中。
东家出钱给他娶了那个男人被土匪打死的四处漂泊流浪的女人作老婆,让赵光成心里充满了无穷的感激,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
自言自语道:“盘龙寺和善缘庵是不是有啥过节?”
“光成呀,这是他们的事儿。”
吕厚仲抽了一口水烟,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冷声说:“你就不要乱掺和了。”
这句话令赵光成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灵的寒颤。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有点放肆了,便很尴尬地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吕厚仲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继续抽自己的水烟。
心中却翻江倒海般地沸腾了。
绝渡呀绝渡,你一个出家的老和尚,又是盘龙寺的主持,在黄河两岸大小也算得上是个人物,竟然做出了这等下流龌龊之事。
他实在弄不清楚。
老和尚派人深夜闯进道观劫走如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过。
既然枯叶道长已经明确提出想用小杏花曹玉芳换回如玉道姑,那他就不能不慎重对待这件事情。
深思熟虑多日之后。
在一个天空中布满灰色阴云而又没有刮风的下午。
吕厚仲骑着白龙驹游哉悠哉地来到西靖县城钟鼓楼商圈的鸿发商行。
这是吕家的祖传家业,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隔着老远。
帐房姜文宣见老东家来了,急忙屁颠屁颠地跑出来,满脸谄笑地连问了几声好。
又厉声吩咐伙计姚娃子赶紧把白龙驹牵到后院喂料添水,不得有误。
吕厚仲简单地询问了一些有关生意方面的事情,随口鼓励了姜文宣几句,就信走出了商行。
最近一段日子里。
由于到处盛传朱毛红军很快就要打到黄河边来的消息,县自卫团又逮住处死了几个红军奸细和卧虎山游击队的散兵游勇。
故而,城里加强了戒备防守,大街上气氛冷冷清清,不似以往那般繁华喧嚣。
时间不长。
他就神态很平静地迈着八字步,坦然地走进了位于北关的桑门。
“桑老爷子,近来可好?”
“好好好。”
桑铠走到院子里,很热情地双手抱拳,朗声说:“托吕老爷的福,一切都好。”
随即。
两人手挽手肩并肩地走进了堂屋,喝着茶,谈起了正事儿。
据父亲吕方生前透露,桑铠年轻时也闹过义和拳,与王明泰的爷爷王守成是同门师兄弟。
失败后,带着十来个武艺高强的心腹,干起了押镖护院的无本买卖。
时至今日。
竟混成了威震黄河两岸的桑门龙头大爷。
按照老百姓的说法,桑铠发怒跺一脚,黄河也要抖三抖。
然而。
就是这样一位名声异常显赫威猛的江湖大佬,在吕厚仲面前却非常客气谦恭。
桑铠喝了一口热茶,先发制人地微笑着说了一句。
“吕老爷今天是无事不登我的门。”
“哈哈,桑老爷子先知先觉。”
吕厚仲也微笑着实话实说:“我确实有求于桑门。”
“什么事情,请吕老爷明说。”
“一件我无能为力但又不能不做的事情。”
于是。
边喝着茶边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锁眉头,用无奈的语气说:“我思来想去,只好求助于无所不能的桑门了。”
哈哈哈,哈哈哈。
受此恭维,桑铠心里很受用,禁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雄浑高亢响彻堂屋,隐隐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既然吕老爷开了金口,桑门岂敢不从命?”
这句话大大出乎吕厚仲的预料。
他绝对没有想到,桑铠竟然如此大方慷慨痛快。
说句心里的大实话。
在这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因为这是他与桑铠第一次打交道,而且还有求于对方。
怀着一丝感激的心情,挑起大拇指说:“桑老爷子果然名不虚传,令吕某佩服。”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何必挂齿。”
桑铠大笑着摇摇手,很谦虚地说:“吕老爷你今天能放下身子登我的门,就是给足了桑门的脸面。”
吕厚仲也很爽朗地大笑了起来,连声说:“彼此彼此。”
笑声中,屋子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很和谐的空气。
黄昏时分。
阴沉的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还刮起了冷风。
黄河边一片灰暗冷落萧瑟。
望着此情此景,吕厚仲心中情不自禁地涌起了一丝悲凉。
他轻轻拍了拍马龙驹的鼻梁,裹紧袭皮大衣,刚要招手呼喊对岸的船工杨宝,
却见芦苇丛中划出了一只小船。
“吕老爷要过河?”
“光奎,你咋在这儿?”
“今日闲着无事,出来散散心。”
赵光奎把船划到了面前,笑嘻嘻地说:“吕老爷,我渡你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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