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幕后的人不在，这些追随者还疯狂地去完成他的使命，这叫什么？就是出闹剧。
唐乔撂下这句话，暂时先跟沈博雅他们回阴间帮忙，晚点回去。
其后的事情，齐封原便不参与了，反正暂时压下去，该罚的罚，该追责的追责，他也该好好做回他的楼上楼楼主。
眼前还有个等着送走的权猛，楼上楼送魂，首先需要灵魂自愿。但权猛明显不会乖乖地走，齐封原已经做好决定，无论他乐不乐意，都会将他丢进去。
权猛隐隐察觉到齐封原的杀气，朝他看了一眼。
齐封原微微侧首，眼角余光落到权猛身上，唇角带起：“怕什么？前几天还一副中二信徒的样子，坚持不下去了？”
“虚伪，你既然能违抗楼上楼的规矩，当初为什么还任由自己的女人死，破坏规矩，对你来说是小意思吧。”
“激将法没用。”
回到别墅，齐封原把已经醒过来的叶晓放出，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叶晓精神不济，连连打哈欠，她正想问齐封原自己是不是就要消失了，眼睛一扫看到自己的胳膊，模模糊糊，她能穿过胳膊看见下方的地板。
齐封原看到她走神时，脸上的惊恐，目光一转，同样看到叶晓灵魂不稳定的瞬间。
他出手毫不犹豫放出灵力，覆盖在叶晓的胳膊上，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暂时性的，度过今晚和明天，就好了。”
叶晓从惊恐中镇定下来，恢复好情绪，才看向他，叶晓微笑着摇头。
“我想通了，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消失……挺新奇的。”
话虽这么说，她眼中还是有着深深地落寞。
“你不会消失，我会送你重入轮回。”
叶晓疑虑：“你们说过，灵魂受损就无法恢复。”
“有我在，就算无法恢复也有办法让你轮回，简单是……”齐封原笑了笑，“你的身体素质可能会比普通人差一些，介意吗？”
“差到什么程度？”叶晓问他。
齐封原努嘴：“别人能吃一碗饭，你只能吃半碗，抵抗力差，感冒生病是常事，而且不太容易壮实，总之，可能弱不禁风。”
林黛玉那样？叶晓不由自主想到她，不过等等，换句话说，这就是自己可以保持身材的意思吧。
想吃什么吃什么，还不会胖，天哪！
齐封原瞅着她目光中渐渐燃起的兴奋，觉得莫名其妙。
本来应该有些伤感的情绪气氛，忽然间因为叶晓的反应变化，改变了。
不懂这女人脑子里复杂的想法，齐封原藏起自己的情绪，她高兴就高兴吧，以后拜托唐乔多照顾照顾，经过几次轮回后，用那个法子，叶晓的灵魂状态，会慢慢好转的。
齐术和叶晓，包括权猛，都不清楚齐封原静静坐在沙发中，是在等什么，他不说，没人知道。
权猛是知道自己可能过不了今晚，反而更加想把心里的疑惑全部说出来。
比如他是怎么就能怀疑到秋临风的身上，如果没有秋临风发布指令，是不是就找不到确切的证据。
还有楼上楼的一些传闻，听秋临风提过，但还需要齐封原亲口确认。
“不敢说我算不算最了解秋临风的人，起码曾经的他，我了解不少。”齐封原现在心态非常平和，“所以就算很长时间不见，再次见面也能直接察觉到异常。”
最主要的一点，齐封原没有说。
他很在意秋临风这么多年竟然一点点的信息都不给他们，哪怕是写封信，写张明信片，可秋临风那一走就彻彻底底的杳无音信。
光凭这一点，秋临风就不是那个秋临风了。
齐封原非常看重这点，所以哪怕情分还在，人也不是当年的人。
至于楼上楼的事儿，齐封原坏笑：“想知道？怎么可能呢。”
一小时，两小时，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叶晓渐渐又感觉到困倦，齐封原把她送回房间，让她继续睡，等到明天晚上，一切就不一样了。
叶晓半信半疑的揣着这份期待，很快睡了过去。
权猛就显得坐立难安，终究还是怕了。
“师傅，秋师叔真的不回来了？”齐术问。
“应该很难。”
齐术说：“前天练习的时候，师傅在休息，他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等到之后自己觉得合适的时候再给你。”
他踌躇着，似乎认为现在就是那个合适的时候。
这令齐封原非常诧异，不是惊讶于秋临风留下的东西，而是惊讶齐术有了自己对情况的判断。
齐封原很惊喜，这说明，齐术对于气氛的把握更近了一步。
齐术看到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隐瞒生气，反而有种鼓励的态度在其中，自己便将秋临风留下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个普普通通的长方形盒子，就是市面上文具店里经常会看到的铁盒。
他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瞬间愣住。
那不是什么多稀有，或者多吸引眼球的奇怪东西，和装它们的盒子一样，最普通不过。
一沓明信片。
齐封原取出它们，一张张翻阅，没有文字，只有上边的图案。
日期按照邮戳分辨，最上边的已经泛黄陈旧，而且风格非常突出。
最早的一封就是秋临风当时离开后的一个星期，美国旧金山。
他按着顺序往后看，几乎每隔半年就有一个。
可是每一封都只有寄出的邮戳，却没有到过他的手中。
甚至……秋临风连收信地址也没有写。
秋临风他……每年都有准备这些，但从没有寄出来过，他存着这些……
齐封原想不下去了，他变了？没变？
做出这些事情，无视普通人生存的权利，煽动执能者暴动，想要得到楼上楼的特殊权利，这是秋临风。
离开云都，不曾给他们任何人联系过，却存着每年想要寄出的明信片，报个平安，这也是秋临风。
齐封原把铁盒的盖子阖上，心中明白了秋临风的意思。
这次便是彻底的告别，当年他还会备着，现在连同曾经的交情也一并留下了。
“这盒子里有乾坤？”唐乔刚回来，便看见齐封原对着盒子神色复杂。
齐封原抬眸：“秋临风走之前，留下来给我们的东西。”
唐乔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他得出和齐封原一样的判断，秋临风这是彻底和他们告别了。
去哪里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
唐乔忽然说：“有没有可能，他……选择了重新转世。”
所有人沉默，权猛嗤之以鼻。
“不可能！他那么骄傲的人，那么惜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可能会转世。”
“有时候，放下眼前的，选择新的，更难。”齐封原没头没尾地说着。
没指望谁会听懂，反正秋临风的行踪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可能他本身就厌倦了所做的一切，这次也没打算不成功便成仁，非要做成个什么事情。
不管怎么样，以后要是齐术再遇见他，相信那时候的齐术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权猛是最失望的人，踌躇满志的来，却连铩羽而归都能达成。
这比死亡和消失，更令他感到绝望。
“好了，轮到你了。”齐封原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盯着他。
等的就是唐乔回来，要不然他没有把握安安稳稳再从楼上楼出来。
唐乔皱着眉头，看他在楼上楼的房间中布置的阵法，那是个有去无回的阵，凶险无比，不仅需要耗费灵力，很可能还需要献出自己的灵魂。
“你想怎么做？”唐乔压低声音走到他身边，看他做到最后的收尾的部分，在每个角落投入自己的灵力，好确保阵法认准人。
齐封原的表情很无所谓：“把权猛送走，不过，不是送到黄泉，而是送到更下边，地狱。”
唐乔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了他的小臂：“你——”
“我没疯，这是他应受的，我知道要为此同时承受楼上楼的反噬，和地狱那些鬼差的追责，可到时候他们可能也找不到我了。”
唐乔的瞳孔睁大，从齐封原的态度中，他看到了一个准备步上思路的人的觉悟。
齐封原笑笑：“唐哥，将近两百年，我知足也累了，如今有齐术在，我觉得我自己的事情算是办完了，也对得起师傅当年对我的教导，给他重新找了个接班人，比我强。”
“你知道我不会放任你做这种事。”唐乔近乎无力地说出这句话，心里已经知道齐封原既然做好决定，就不会再听他的劝阻。
事实几乎在这一刻就确定了。
“唐哥，我今天还不能走，所以需要你帮我，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拉我一把，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要接受这个很难，接受之后还要看着齐封原去做送死的行为，更难。
唐乔的拳头捏得非常紧，但真的是无法对齐封原做出任何改变。
仪式开始时，权猛狐疑。
“你真要送我上黄泉路？”
齐封原乐呵呵地说：“再仔细看看，我送你去黄泉不是助纣为虐吗，给下头的人省个步骤，我亲自——送你下地狱。”
权猛浑身一颤：“你……疯了吗！”
“不知道，等你下去就知道了。”
齐封原在他反应过来前，一把抓住他，将他拖进阵法中，权猛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感到自己的身体都不再稳定。
权猛被钉在原地，动都不能动，巨大的吸力从底下深深抓住他。
而齐封原的灵力也在急速流失，他站在阵法的边缘，看着权猛的眼睛。
眼中纵然有再多的挣扎，身体上也不会表现出来，权猛逼得双目圆睁，血红色的双眸几乎要爆裂。
齐封原垂首，阵法略有不稳，他的灵力不够支撑，预料之中，而权猛现在只有一半陷入阵法，另一半被楼上楼的力量拽住。
不上不下，楼上楼不肯放过这个灵魂。
齐封原起身，晃了一下，灵力透支，眼前开始阵阵发黑，他闭上眼睛，沉入自己的意识中。
外围的齐术和唐乔，看到齐封原的身体中飘出湛蓝色的透明雾气，那是灵魂，齐封原自己的灵魂。
灵魂在阵法的作用下，融入其中，而且还有源源不断贡献出去的架势，唐乔再无法忍耐，冲上下，一手按在齐封原不成形的灵魂上，强制将其压回齐封原的身体中。
另一只手，把自己的灵力不要钱似的注入阵法。
齐封原从昏迷的边缘惊醒，转脸看着唐乔。
唐乔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专注于自己对灵力的控制。
似乎是吃饱喝足，楼上楼既获得了灵魂的报酬又获得了灵力，终于渐渐平息。
阵法的光亮减弱，齐封原苦笑：“抱歉……”
唐乔损失大半灵力，他于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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