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二十多年前，具体的年份傅家华记不起来，当年那件事，他从未当做多大的问题，所以干完那一票，该忘也就忘了。
他没少做这种事情，买孩子卖孩子，倒个中间商赚赚钱。
刚做这事儿的时候挣了不少，尝到甜头，还不会被抓。
到他自己结婚那会，攒了不少钱，娶到个长得不错的媳妇，结果两年没生出一个娃，家里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于是他想到老本行。
但又怕被人发现，于是领着媳妇出去。
“我在一个没什么人戒备的村子里发现个娃娃，长得俊，又是男孩，年纪也就两岁吧，正好能用，就想法子带他走。”傅家华回忆这段的时候，说的断断续续，“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没想到那是一家子人要出去玩的，我抱着那小崽子正好被他爸看见，当时心一狠，手里的家伙就抄过去了。”
傅立斌的亲身父亲倒在血泊中，2岁的傅立斌被夹在傅家华的臂弯里，哭闹不止。
傅家华火气一上头，把孩子丢到一旁，正要教训，这家人的老婆，也就是傅立斌的亲妈带着个三四岁的男孩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丈夫倒在院中，身下一摊的血，当时就瞎蒙了。
傅家华杀人后眼红，心狠手辣怕事情败露，趁那女人没叫出声，冲上去就是一刀。
四岁的男孩抓着傅家华的裤脚，傅家华随手拔出刀就往他身上扎。
速度太快，几分钟之内，傅家华连着杀了三个人，眼睛都未眨一下。
傅立斌目睹了全部，哭声止住，呆呆愣愣地看着熟悉的不熟悉的，精神大受震动。
傅家华走过去看了看傅立斌，抓起他走进屋里，把刀洗干净，塞回刀套里，还想着把自己的痕迹抹干净，带着傅立斌就走了。
那案子，他没关注，村里边对他这个突来的外姓人更没什么印象，他连夜带着孩子离开，去城里好妻子碰头。
可能当时把傅立斌吓到，也可能是刺激过度，傅立斌年幼的脑子记不清楚，他被傅家华和妻子照顾了几天，竟然适应了这种生活，李梅梅非常高兴，觉得这孩子是天赐来的。
她问过自己丈夫，孩子哪来的，傅家华就说是路上一家人生的娃太多养不起，送给他的，当时他还把身上的钱都把给那家人了。
李梅梅和傅家华第二天去了另一个城市，在那里生活了几个月后，她竟然怀孕了。
两人惊喜万分，就这么回到老家。
在后来，外来的到底不如亲生的，傅家华对傅立斌打打骂骂，但李梅梅会当自己孩子那样照顾，也不明白傅家华为什么对这个大儿子这么不待见。
傅家华酗酒，把钱留给亲儿子读书上学，只让傅立斌念到高中，然后就要求他辍学打工。
齐封原听完他的描述，自己拼凑了一下才把整个事情想完整。
他沉着脸看了傅家华一会，此时他已经从对方的梦境中出来，忍着没有在里头对傅家华动手，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黎幸一看到他出来，注意到齐封原神色中的异常，似乎刚经历过情绪上的起伏。
“出去说。”齐封原扫了傅立斌一眼。
两人一鬼再次回到车上，高洋文打了个哈欠，齐封原道：“你有事儿做了，二十年悬案，交给你了。”
高洋文一愣，随即心念电转，意识到重点，他也看了看傅立斌。
齐封原说：“里面那个傅家华，杀了傅立斌的亲身父母和他哥哥，你可以查查这个案子了。”
高洋文正襟危坐，听齐封原又讲述了一下傅立斌老家的大体样子，当即就开车回了警局。
傅立斌呆呆地立在原地，齐封原看着他：“你自杀，是因为想起了这些事情，又找不到证据，所以希望找到我来帮你吗？可是，你一个普通人，谁告诉你可以来我楼上楼的？”
照傅立斌这身上背负的血债，能走进楼上楼也可以理解了，只是时间上的差别，肯定有人从中指引。
那个人到底是谁？知道楼上楼，又发现傅立斌的身世，而且……傅立斌肯定不是自己选择的自杀，一定是对方用了某种引诱的方式或者话语。
可傅立斌一点点都记不起来，齐封原敢肯定，对方那么严谨，一定不会留下这种把柄，所以说，就算傅立斌想起生前的事情，也不会有哪一点能牵扯到背后那个家伙。
当事人现在还处在懵的状态，更别提他精神中的那堵墙，齐封原郑重地看着他，提前用灵力罩在外围。
“怎么突然变沉默了？之前还那么多话。”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这不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吗？你自己忘记了，我查出来，现在告诉你，希望你可以放下心，走上自己的轮回路。”
傅立斌的眼中有着迟疑。
齐封原道：“你身上背负的很快就能报，高洋文是个非常优秀的警察，你家里当年的血案，他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我就是觉得太突然，还没反应过来，好像所有事情就解决了，像做梦一样。”
他没有放松的感觉，也没有忽然通达的感觉，总之还是觉得自己在云尖上，踩不着地面那样的飘忽。
“你昨天还那么急，今天查出来，不敢相信？”
齐封原能够理解，他没有恢复这方面的记忆，难免会有种违和感。
黎幸一说：“剩下的，回到你楼上楼再说吧？”
开车回家，黎幸一没参与到最后，只在两人分开时提醒他，别忘了第二天还有修罗场，今晚别弄得太晚。
好吧，不得不说，齐封原差一点点就能忘记这茬了。
傅立斌对这事记忆犹新，当即感到不好意思。
“齐楼主，我今天不急着上路，明天，让我明天帮你把名声挽回来再走。”
齐封原差点笑出声：“名声这东西，无所谓，也不是说挽回来就能挽回来的，人心啊，很容易动摇的。”
他过个十年二十年，公司这些人又有几个还在，几个还会记得他呢。
平日里大家说说笑笑，那是因为长时间的相处，一天十个小时在公司呆着。
一旦离开，各自开始各自的生活，到时候慢慢也就生疏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能想起来就做个茶余饭后，想不起来，就留在时间的回忆中了。
傅立斌的状态说稳定也稳定，说特别也特别，他心里的墙太厚，知道真相，造成的刺激也不够，或许，还需要临门一脚才能激发。
齐封原让他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再回来折腾他的事情，或许就等高洋文那边尽早把案子拎出来也无不可。
反正，这个灵魂的事儿已经解决，他不用东跑西跑的，还能趁这个时间给自己放假。
两全其美。
第二天还能放心的把傅立斌收进蛇皮本中，不用担心这小子暴走。
公司关于他的风波，可能过个一周两周也就没人讨论了，得，今天就去把所有事情了解了吧。
可惜自己部门的同事还要忍受王逸清，关于王逸清……齐封原考虑过，首先他无法将王逸清的为人告诉唐乔，身份差距太大，这种小虾米般的小事情，没必要告诉集团总裁。
那简直是小题大做，而且曾经的总经理张辉已死，王逸清多少能够收敛一些，刘阳不至于和王逸清搞到一起。
算了，今天离职后，写个举报信给集团人事投过去吧，有没有用再说。
一颗老鼠屎会坏了一锅粥，他也不想这个公司因为有这样的人败坏了名声。
齐术要跟着他，齐封原笑了笑，同时把叶晓也收进蛇皮本。
“走，今天最后一天上班，结束之后，带你们出去玩玩。”
他正常时间到达公司，其他同事见到他，依然还是行注目礼，走到自己部门，小马哥，小张小王她们早就到了。
个个担忧地看着他，王逸清还没到。
马哥蹭到他身边：“齐哥，我真不相信你会欠人家钱，还能把别人逼到来这么败坏你的份上。”
“谢谢你的信任。”齐封原说，“可是事实摆在这，你没有，也没人信。”
马哥道：“齐哥，你今天这样子，不会是准备辞职的吧？”
“我不辞职，他们也不会再让我留下的。”
早会马上开始，所有员工汇集到大的活动室，按照部门站好后，齐封原心知，今早就会提到他的事情。
果不其然，刘阳一脸严肃地在大会上说到昨天的情况，齐封原作为当事人，已经准备好一会上台接受评判。
可是刘阳说到最后都没提辞退这回事，就是在说影响，说教训，这让齐封原看不懂了，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难道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劝退？希望他会后自己主动提出来走？
有可能，齐封原挑了挑眉，好吧，陪你演到最后。
“齐封原的事情，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公司昨晚连夜开会，决定给齐封原一个处分，希望——”
活动室的门被推开，先是两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来，接着竟然是唐乔。
在场众人全部惊呆，先前没得到任何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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