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啊
阿古达身着一件厚重的兽皮衣裳，大步地走到营帐内最高处的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的头顶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狼头，狼眼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仿佛在俯瞰着这一切。
“叶中尉不要拘谨，随意坐，来人啊！上酒！”
阿古达大手一挥，几名穿着清凉的侍女便端着酒壶走进了帐篷。
帐篷中，男人们的脸上和身上都无一例外地纹着各式各样奇异的图腾，或神秘的符文，或威猛的野兽。
而女性的手上和脚腕上，则纹着五彩斑斓的花卉，娇艳欲滴，为她们增添了几分妩媚。
在阿古达的示意下，叶文端起酒杯，浅尝一口，辛辣的烈酒瞬间顺着喉咙滑下，灼烧感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身旁的陈凤和姜渊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些许不适。
反观坐在对面的梁乾，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只见他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放下酒杯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陶醉。
而他手中的酒杯也与众人的截然不同，杯身上的图案是用金线精心描绘而成，在灯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阿古达豪爽地用手背擦去嘴边的酒渍，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随后转头看向梁乾，大声说道。
“怎么样？还是我南蛮的酒够劲儿吧？你们中原的酒，喝起来和水有什么区别？一点都不过瘾！”
梁乾捋着胡须，脸上堆满了笑容，回应道。
“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真就惦记着你这儿的一口烈酒！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直到梁乾与叶文探究的眼神对上，笑声戛然而止，梁乾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连忙收敛了几分，故作镇定地为自己找补道。
“叶中尉，你可别介意。以往来南蛮商谈，都是我一个人，时间久了，便和阿古达首领相熟了，说话也就随意些。”
叶文脸上挂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冷笑。
整场商谈，完全变成了梁乾与阿古达的闲聊聚会，他们从南蛮的风土人情聊到中原的奇闻轶事，话题不断，叶文却完全插不上嘴，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像个局外人般注视着这一切。
直到太阳落山，帐篷外传来几声狼叫，阿古达这才意犹未尽的对叶文说道。
“让叶中尉见笑了，我和梁上将许久未见，一高兴就聊得多了些，天色已晚，不如这样，明天午时，我们到靶场一聚，到时再详谈，如何啊？”
叶文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站起身来，拱手抱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应道。
“全听首领安排。”
阿古达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似乎对叶文的回答十分受用。
“小翠！带叶中尉下去休息！”
随着阿古达的话音落下，一名衣着打扮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女子，身姿婀娜地走入了帐篷内。
这女子身着一袭紫色薄纱长裙，轻纱半掩，香肩若隐若现，淡紫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眼波流转间，仿佛藏着无尽的柔情。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叶文身上，那眼神仿佛能将人融化。
小翠莲步轻移，款步上前，白皙修长的手顺着叶文的衣摆缓缓上移，最后直接握住了叶文的手。
刹那间，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叶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又碍于场合，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阿古达见此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哈！叶中尉莫要害羞，我们南蛮的风土人情向来豪爽！”
还未等叶文回答，小翠修长的手指竟直接勾住了叶文的腰带！她的动作娴熟而大胆，就这样半拉半拽地将叶文带离了帐篷。
陈凤和姜渊见此，面面相觑，也不好留在帐篷中，只能跟随其他侍女的指引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中休息。
待叶文及其他弟子离开后，阿古达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他大手一挥，沉声道。
“你们都退下吧！”
一直在旁侍奉梁乾的小婉见此情景，也俯身行了一礼，准备随着众人一同退下。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坐在一旁的梁乾竟然毫无征兆地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小婉的衣袖。
阿古达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梁乾察觉到阿古达的目光，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解释道。
“她是我的侍女，跟随我多年，对我忠心耿耿，可以信任。”
梁乾平日里好色之名远扬，阿古达对此早有耳闻，见此情景，便也不再多问，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梁兄信得过就好。”
此言一出，小婉瞳孔骤然放大。
“梁兄”！如此亲昵的称呼。
那么也就是说，叶文与柳月之前的猜测是真的，阿古达与梁乾私下交情极深，绝非一般的联络。
小婉强压着内心的震惊与恐惧，缓缓跪在梁乾身后，一边给他按着肩膀，一边偷听二人的谈话。
“听巫洛尘说，你想除掉叶中尉？”
阿古达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
梁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一日不除他我寝食难安，他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如此得东方云睿的器重！不瞒你说，此次商讨我一介老将既然还要听那叶文小子的话！哼，条件你随便提，只要能在南蛮除掉他且不让东方云睿怀疑到我身上就行。”
阿古达听见这话微微一笑，随后拍着胸脯保证。
“从前那么多次都是我办的，梁兄还不放心么？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那倒不是……”
梁乾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只是这小子鬼精得很，有的时候我甚至真的觉得，在智谋和武力上，我或许真的不如他……唉，老了啊……”
说着，梁乾猛地端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口酒，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也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怒火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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