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任嫚当初答应与闻让来往，那还是闻老公爷亲自出马才劝动的，因此礼国公府上下对任嫚那是一百个重视，不用通报就能直接进府。
她一露面，便有下人去请闻让了。
她在正厅坐下，丫鬟们马上就给她端了好茶好点心，生怕照顾得不周到。
没过一会儿，闻让就过来了。
“阿嫚，你终于来了，”闻让迫不及待地走到她身边，“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如何，任掌柜那边怎么说？”
任嫚没说话，只看着他，眸中萦绕着淡淡的悲伤。
她以前也接触过不少男子，那些人性格各异，模样也各异，但无论多俊美，任嫚也始终没有动心。
因为她觉得，那些男人身上沾染了太多的世故。
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不想找个夫婿还是这样的人。
但闻让不同。
见任嫚只看着自己，半晌都没有说话，闻让心里也不由忐忑起来：“任掌柜……不答应吗？”
“没事，咱们时间还长，我总能想出办法叫任掌柜答应的，任掌柜喜欢什么东西？要不我下午带上礼物去看看她？”
“公府里攒了不少好东西呢，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过去挑挑，总能挑出几样能入任掌柜法眼的。”
闻让这还是第一次绞尽脑汁地想要讨好一个人。
就在他忙着想事情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我们分开吧。”
闻让的声音戛然而止，屋里屋外伺候的丫鬟和下人也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屋里落针可闻。
闻让扯了扯嘴角，半晌才道：“阿嫚，你说什么呢……”
“我们分开吧。”任嫚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坚定。
闻让本就勉强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过了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任嫚深吸了口气：“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若不是义母，我根本活不下来。”
“越是长大，我越是能明白当年义母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还要一边兼顾生意有多不容易。”
“未生而养，百世难还，我虽然舍不得你，但一边是你，一边是我义母，我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了。”
说完，任嫚就径直起身离开。
刚出正厅的门，她看见了闻老公爷。
闻老公爷也不知道是被谁叫来的，似乎过来有一会儿了，显然也是听见了她刚刚所说的那番话，此时看她的目光十分复杂。
闻让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忍心看闻让受伤，但眼前这个……也是个好孩子。
闻老公爷看任嫚的目光复杂极了，可到底什么也没说。
任嫚心里松了口气，屈了屈膝，便抬步离开。
厅里，闻让木木地坐着，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
闻老公爷行入厅里，见他这样子，也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
那厢，任嫚出了闻国公府，却并没有回绣楼，而是朝着陆家而去。
温元姝今日本来无所事事，听丫鬟说任嫚过来了，便去了正厅，果然见任嫚在厅里坐着。
见任嫚低着头，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失落，温元姝和春花对视一眼，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丫鬟已经端了茶水点心，可任嫚看也没看，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察觉到有人接近，任嫚这才抬头看向来人。
她这一抬头，温元姝顿时吓了一跳。
任嫚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元姝……”
任嫚朝她张开双臂，温元姝刚走过去，腰肢便被她一把抱住。
温元姝无奈，把帕子放到她手里，又有些生硬地环住她的肩。
她跟任嫚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却还是头一次见任嫚这副模样。
也是没想到，任嫚伤心起来竟然是这样。
温元姝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便只能这么抱着她，给她换一块又一块的帕子。
任嫚并不吵闹，只是默默流泪，偶尔有几声忍不住的啜泣。
哭了得有一个时辰才终于稳定下来，她放开温元姝，看着温元姝裙子上的一片水渍，很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改明儿给你送几套新衣裳过来。”
“衣裳倒是没事儿，”温元姝无奈，“你怎么样了？”
任嫚吸了吸鼻子：“我也没事儿！你一会儿有空吗？”
温元姝点点头。
今日她是难得的清闲。
“那陪我去街上逛逛？”
“好，但是不着急，先把敷一会儿眼睛再说。”
温元姝话音落下，春花已经拿来了冰袋。
见任嫚乖乖地敷眼睛了，温元姝才道：“我回去换身衣裳，你稍等我一会儿。”
任嫚点点头。
——
很快，温元姝就换了一身衣裳回来了，任嫚的眼睛也敷得差不多了，二人便一起出了门。
任嫚摆出了一副血拼的架势，花钱如流水，一条街从头买到尾，掌柜们笑得比过年还开心，恨不得亲自把她们送出二里地。
温元姝无奈，却什么也没说。
人总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
到了晚上，任嫚又带着温元姝去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菜是一口没动，酒是一坛接一坛的喝，一边喝一边哭，身上没有一丝往日的沉稳，反而跟个疯子一般，温元姝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
任嫚不光自己喝，还拉着温元姝一起喝。
温元姝的酒量根本不是任嫚的对手，没一会儿就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外头热闹的动静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似乎整座酒楼只剩下了她们三个人。
温元姝倒了，任嫚又拉上了春花。
春花的酒量跟温元姝也差不多，任嫚先后把主仆两个都喝得不省人事了，可她自己还觉得不够痛快。
不过，这屋里已经没人能陪她喝了，任嫚只能自饮自酌。
自己喝没什么意思，任嫚没一会儿也倒了，留下一室狼藉。
没过一会儿，雅间的门被人打开。
陆乘渊站在门边，被这满屋的酒气熏得皱了皱眉。
他抬步进去，朝着早就已经不省人事的自家夫人走去。
把温元姝抱在怀里，陆乘渊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省人事的任嫚。
最后，陆乘渊抱着温元姝离开，留了两个绣衣卫守在雅间门口：“守好这间房。”
“是！”
陆乘渊抱着温元姝大步离开，在酒楼门口看见了匆匆赶来的祁嵘。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擦肩而过，陆乘渊先带着人回了家，祁嵘接到春花，乘着另一辆马车把人送回了陆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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