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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掌家


江朝宗挨了几十下,几欲昏厥过去。

杨德茂终于带着罗氏赶到,严厉道:“统统住手!住手!”

江朝宗和杨珠娘都叫了起来。

“丈人救我!”

“父亲,快救救女儿!”

杨德茂气得声音发抖:“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杨琬娘哭诉:“父亲,弟媳她……她疯了呀!”

罗氏万分气恼:“又是你这悍妇生事,还不快放开珠娘!你打她几下,我要还你几下,这回绝不饶你!”

话音未落,乐善突然拔高音量,掷地有声:“善恶到头终有报,来迟勿喜,不过时候未到。今后你夫妇收敛旧恶,或能苟延性命,再有兴妖作怪、枉送人命,我郦五娘绝不容你的!哎呀,惩奸除恶累煞个人,头晕了头晕了!”

乐善两眼一翻,径直往杨珠娘身上一倒,杨珠娘惨遭泰山压顶,尖叫一声,也昏厥过去。

杨羡忙指挥婆子:“没看见人都晕过去了?还不快些送回房里歇着!轻点儿,都轻点儿!”

众人如梦初醒,一窝蜂涌过去,七手八脚地把两个女人抬起来。

罗氏声音颤抖:“儿子,她、她莫不是中邪了!”

“娘,不是查问的时候,救人要紧,请大夫,快去啊!”

玉簪慌乱道:“是是是!”

杨德茂还没反应过来,杨羡已带人抬着乐善扬长而去,只剩江朝宗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独被众人遗忘了。

罗氏望向丈夫,满头雾水:“这究竟算怎么回事儿啊?”

杨羡房间里,婆子们将乐善放在床上。

婆子瞅了瞅昏迷的乐善,壮着胆子道:“大郎君,这中邪的人可了不得,发作起来六亲不认,见人就打。眼下气力用尽一时晕过去了,再醒来什么样儿,那还不好说呢,是不是先绑起来?”

杨羡不耐烦地挥挥手,众人退下。

玉簪匆忙入内:“大郎君,门上差了人去请王大夫来看诊……”

杨羡看着眼睫微微颤动的乐善,笑道:“用不着,不是备了辟邪的狗血么,取一碗来!”

玉簪啊了一声。

杨羡向她使了个眼色,玉簪会意:“是。”

片刻后,杨羡端起一只碗,一手捏住乐善的鼻子,作势要往下灌。

乐善一下子惊起:“我可不喝那狗血!”

她把眼往碗里一探,哪里是狗血,不过是一碗清水,登时变色:“你诈我?”

杨羡哈哈大笑:“郦五娘,你不是中邪了嘛?”

乐善冷哼一声,将手指往杨羡胸口狠狠一戳:“这世上哪来鬼魅邪祟,只怕邪的是人心。”

杨羡低头一瞧,笑笑:“哦,我还以为你要连我爹娘一起打。”

“我是装疯惩凶,无故打二老作什么?我娘说了,劫富济贫的叫侠士,欺凌老弱的叫强人,咱是刁蛮凶悍,可也兵出有名,堂堂正正!你二姐夫妇要不伤了人命,我打他们作甚?今夜不过小惩大诫,将来叫我拿住了杀人铁证,送去开封府问罪,到了那时,你可拦不住。”

杨羡看着乐善的眼神闪闪发亮:“我二姐最是尖酸心窄,她挨了打,能放过你?”

“那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

杨羡好笑,旋即板起脸:“既然没事,还占住我的床,怎么,舍不得走?”

乐善做了个鬼脸,马上翻身下床:“稀罕!”

杨羡顺势往她躺过的地方一躺:“等着吧,改明儿二姐能起身,一定挑唆娘来教训你!”

乐善眼珠子一转,迅速思考起对策来。

第二天,罗氏带着一群健壮仆妇赶到门口,人人手里拎着一条短粗的木杖,一派气势汹汹。

罗氏指着那辆马车:“哪家弟媳妇公然打起姑姐来?闹出这么大乱子,还有脸逃回娘家。你们去,把人给我揪下来。我先顺脸皮刮上两巴掌,看她敢不敢还手!”

婆子提醒道:“主母息怒,自古避人教媳,不唯街坊邻舍瞧见议论,更坏了自家体面。只得好言劝她回转,关上大门任凭施为,不怕她飞出掌心去。”

罗氏只好改口:“你去,只说我有两句要紧话叮嘱,把人好好请下来。”

婆子面露难色:“娘子那跋扈劲儿,真世间少有的,奴婢们怕是劝不动。”

罗氏皱眉环顾一圈,人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她。

“胆小如鼠。我这个婆婆亲自去,看她还敢推脱。”

她往马车去了,婆子放下踏脚凳,罗氏刚上马车,掀了帘子进去:“郦五娘!”

乐善高声令下:“走!”

车夫一扬鞭子,马车飞快行驶出去。罗氏一个踉跄,扑倒在乐善身边,抬头骇然:“去哪儿呀?”

罗氏身边的婆子女使紧着追赶了两步,婆子喊着:“停车!停车!快,快叫人去追。”

马车飞奔远去,眨眼间就不见踪影,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

车里,罗氏察觉自己单枪匹马,惊得脸色发白,背脊下意识贴上了车壁。

“我是你婆婆,你、你敢胡为,家法伦常放你不过。”

乐善笑道:“阿婆别怕,五娘虽是小户女儿,也知礼义上下,冒然用计请了您来,自有我的道理。待到了地方,您亲眼瞧了,便什么都明白了。”

罗氏眼见对方礼数周到,心里放下半截,冷笑一声,傲然坐下,将裙上灰尘一拂,重新端起了贵妇人的架子。

乐善失笑。

深浓夜色掩映下,马车悄悄停在巷口。

车上罗氏满心不耐,用帕子掩了口鼻,嫌弃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此逼仄狭窄,遍地马尿牛臊味儿,车险些都进不来,究竟带我来看什么,还等了这么久。”

乐善一直掀开窗帘向外张望,突然眼前一亮:“来了。”

罗氏皱眉,瞪了乐善一眼,不得不探头去看。

民宅后门吱嘎一声开了,张奎先左右看看,才招招手,后头四人抬着棺木悄悄跟了出来。

姜氏坠在最后,关门上锁时还不忘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瞧见。

只见一行人抬着棺材,做贼似地走远了。

罗氏疑惑地瞪大了眼,回头望向乐善。

乐善说:“果真一尸两命,罪证确凿,就该抬了尸身公堂对证,才好告慰女儿冤魂。”

罗氏不服气:“设或市井小民无财无势,不敢闹上衙门?”

“这倒奇了,无财无势的张家,却敢向财雄势大的杨家问罪。那留着银瓶尸身,不正好多讨些烧埋银子,何来夜半下葬的理?除非她收了旁人银钱,故意诬赖杨——我家官人,又恐官府深究,东窗事发,这才偷偷将人葬了!”

罗氏震惊。

杨家众人赶到门外,杨珠娘由两个人扶着,一瘸一拐地出来:“慢点儿,慢点儿。”

马车停下,婆子上前置脚凳,乐善第一个下车。

杨珠娘怒形于色:“你还敢回来?通汴京都寻遍了,四福斋也去问过,到底把我娘藏在哪儿,再不实说,别怪我打上你郦家!”

杨琬娘拦住:“弟媳做事真个糊涂,我娘好歹是你婆婆,以卑犯尊是大罪,追究起来你郦家哪个脱得了干系?还不快些交代分明,也免咱们大动干戈。”

乐善一笑:“请阿婆下车。”

罗氏从容地踏出车厢,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挽住乐善的手下了车。

杨珠娘睁大眼,活像见了鬼:“娘,您、您这是——”

“宅子里太憋闷,叫儿媳陪我在城里转转,休要大惊小怪的,都散了吧。”

罗氏说完,在迎上来的婆子女使簇拥下入内去了。

杨珠娘气急败坏:“娘,娘,女儿为您忧心一天了。郦五娘,你对我娘下了什么蛊?”

乐善不动声色地笑笑:“官人伤势未愈,我还得回去侍奉,先失陪了。”

她敷衍地福了福,也快步进门去了。

杨琬娘疑惑地望着乐善的背影:“郦五娘究竟做了什么,哄得娘连说话的声气儿都变了。”

杨珠娘恨恨道:“是我小瞧她了,这母夜叉熬得一手迷魂汤,连娘都叫她给骗了。哎呦,疼疼疼,快扶我回去。”

房间里,杨羡低声问:“我娘真信了你的话?”

乐善嘻嘻一笑:“信,亲眼见了怎的不信。”

杨羡一声冷笑:“自我懂事起,每日只见她同妾室争风斗气,比尊贵、比体面、比儿子,好像再没旁的事好做。我这不长进的儿子,不能替她颜面增光,反叫父母常生龃龉,她口里虽还护着,心头难免怨怪。旁人添油加醋几句,天下恶事便全是我做的了!”

“总是你桀骜不驯,行为乖张,才叫人家借机冤你啊。”

“那也是我自家事,不劳你多管闲事!”

杨羡翻个身,背对着乐善,作出拒绝交谈的架势。

乐善故意一推他:“哎,我在墓园埋伏了人手,事先问过你娘,要不要将那张家的当场拿下送官,治他个讹诈钱财的罪。你猜,你娘怎么说?”

杨羡明明想听,故作无动于衷:“我不想知道!”

“她说呀,明日派人再往张家重金安抚,将银瓶厚葬把事了了。拿人送官固然解气,难免旁人再非议你,落下个逼奸婢女闹出人命的骂名。你娘虽然糊涂得很,倒还是真心疼你。”

杨羡一下子坐起:“她不是为着我,不过怕人说杨家恃着势力、凌逼百姓罢了!郦五娘,你为我奔前跑后,精心算计,总不能是改了主意,居心留下做我娘子吧?你到底意欲何为!”

乐善笑了。

当时在马车里,罗氏也问:“羡哥儿媳妇,你苦心为羡儿洗冤,到底想要什么?”

乐善笑道:“我娘常说,自古刻薄成家的,绝无长久富贵,儿孙乖戾悖理的,迟早自食恶果。我既嫁入杨家,一要杨家上下和顺、清白传家,二要官人洗心革面,重新为人。”

罗氏嗤笑一声:“他那个犟性……你发梦!他要能改,别说忍你三分,就是替你做长生牌位,一日三炷香我也是肯的!”

“到了我的手里,别说是个血肉之躯,就是劲直的白杨,我叫他折就折,叫他曲就曲。不过,我得先向阿婆讨件东西。没这个,我可治不了他。”

“什么东西?”

“我要杨家的掌家大权,我要——”乐善把手一指,“您腰间这枚金印!”

罗氏慌忙捂住腰间。

此刻,乐善将金印在杨羡眼前轻轻一晃,笑道:“打今儿起,没我手里这枚金印,你杨衙内就有万贯家财,帐房里支不出半个铜板,可比那街角赤贫的乞儿还穷酸!”

杨羡目瞪口呆,劈手去夺:“郦五娘,你好狗胆!”

乐善退让一步,杨羡扑了个空,一头从床上栽了下去,气得一把抓过软枕,狠狠砸了过去。乐善看着他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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