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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相认


郦家花厅里,好德问:“娘,您真要逼五妹嫁给那武将呀?”

郦娘子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那也得人家肯讨她做老婆才是!”

寿华笑道:“府州距京千里之遥,折家更是一门忠烈、肩挑千钧,且不提门第上不般配,那世家宗妇也是容易做得?笑话。待五妹看清了,自然回来赔礼,乖乖嫁了陈家。”

福慧和康宁相视一笑。

乐善快步走了进来:“就知道你们使花招呢,我还非要嫁给那姓折的不可。人,我都带回来了。折郎君,请进来吧!”

众人相顾失色。

康宁道:“你说什么人来了?”

折淙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面对一屋子女眷竟然避也不避,直愣愣地看向上首的郦娘子。

郦娘子脸色一沉,拍案而起:“说什么忠义门第、沙场英雄,竟不通半点人情礼数,这是什么地方,内宅女眷在侧,由得你没头苍蝇似地乱撞!”

其他人正在惊疑不定,双生子的感应令康宁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怔怔望住对方,下意识上前:“你、你  是……这怎么可能!”

折淙冲康宁笑笑,匆匆几步到了郦娘子面前,纳头便是一拜,行的竟是叩拜大礼,

郦娘子惊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折淙抬起头来,眼底已满含泪水。

康宁失声颤抖道:“娘,他是哥哥呀!”

郦娘子第一次看清男子的脸,只觉脑内轰地一声炸雷,眼前一黑,猝然昏厥过去。

众人围上前:“娘?!”

郦娘子躺在床上,默默泪流不止。折淙就在她床前长跪。

“那一年,我被河水冲出很远,是刘夫人救起了我,一路将我带到府州。后来我渐渐苏醒,人却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刘夫人说我是折家长子,自小寄居于洛阳外祖家中,在随她回西北的途中意外坠河,我也从未疑心过。”

当年,一辆马车途径河边,护卫发现被河水冲上岸的孩子,匆忙上前检查,很快来回报:“夫人,河边有个孩子,还有气。”

刘夫人掀开车帘,关切地望了过来,见到的是一张苍白的小脸。

……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刘夫人悉心照料昏迷不醒的小少年,并不时端详着他的面容,神情非常复杂。

此刻,康宁愤怒道:“那时娘以为哥哥葬身水底,终日以泪洗面,郦氏认定我家绝嗣,频繁滋扰生事,她怎能强夺人子?!”

寿华轻轻握了握康宁的手,明明也是心潮起伏,仍竭力克制道:“她为何要认你为子?”

折淙道:“折氏一族自唐末崛起,世代镇守西北,族中青壮男子皆血洒边疆,接连三代竟无一个活过四旬。折家用鲜血与忠诚,换得太祖皇帝的最高礼遇,得以世袭府州知州,担负守边御敌的重任。然府州外有强敌环伺,内部矛盾重重,受到觊觎无数,若折家没有嫡传子嗣,世袭的知州和军权将无法承继下去。刘夫人为保长子平安,悄悄将他寄养在洛阳娘家,就在他们母子团聚的前一日,年少的折淙不幸遇刺身亡。刘夫人封锁消息,惶恐万端,迫不得已,才会李代桃僵。”

床上的郦娘子听着这段话,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神情恍然如在梦里。

郦家众人面面相觑,福慧忍不住怀疑:“她存心瞒你,必是滴水不漏,你又如何知道身世的?”

门外,琼奴端着茶盘过来,到了门口止步,忍不住侧耳倾听。

房内,折淙苦笑:“饮食习性不同,可用长于中原来遮掩,可相貌性情也与父母迥异,日子久了,我心头难免生疑。义母心内愧疚,主动向我吐露实情,又托人替我访查身世,回来的人说,我出身洛河下游冒家村一户贫寒农家,父母早已亡故,家里再无亲人了!”

乐善愤愤不平道:“扯谎!都是扯谎!我们还活得好好的呢,他们都在骗你!”

好德开口:“小五,你别急,万事总有因由的。”

乐善冷哼一声,聪慧的康宁叹息,什么都明白了:“刘夫人远在西北,鞭长莫及,托的自然是洛阳刘氏,他家护不住少将军,还不百般遮掩?是人都有私心呢!”

折淙颔首:“后来西北战起,夏人蠢蠢欲动,我常年随养父留守军中,无暇再顾及此事。直至去年腊月,我孤身潜回洛阳,顺着自己漂流的那条河,找遍一个个村落、城镇。循着残缺不全的记忆,找到一户很熟悉的人家,院中一树老梅开得正艳。我知道那里曾经住过一家人——因为死了儿子,受尽苦楚的母亲和我的姐妹们。我来汴京寻亲前夜,忽收到西北军报,不得不折返军中。但我终于知道自己姓郦,我的至亲就在汴京,终有一日,我一定能找到她们,把她们认回来!”

郦娘子再也忍不住,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折淙,泣不成声:“这个梦太好了,太真了,娘好害怕,怕醒来见不着你,娘害怕……”

折淙轻轻抚摸母亲的后背,安慰道:“娘,不是做梦呢,儿子真的回来了。”

郦家的女儿们也都忍不住哽咽,各自别过脸去擦泪,屋外的琼奴听到此处,眼眶里含满了热泪,匆匆掉头离去。

巷口,牙人引着江朝宗一路进来,笑道:“大官人要找的美人,指定就在这里。他家这个女儿年方二八,确是个绝色,只因家贫置不起嫁妆,才将她献与官员府邸,也好图个出路。这小娘子极善烹调的,崔大人一准儿满意。”

江朝宗轻蔑:“小人家做得来龙肝凤胆不成,只看人才对付不对付。”

牙人奉承:“是是是,里边儿请。”

江朝宗身后小厮突然闷哼一声,他扭头张望,才看见小厮躺在地上,自己就被麻袋兜头套住了,未及挣扎叫嚷,已被一棒敲晕。

杨羡从隐身处走了出来,千胜将钱袋子丢给牙人,牙人讨好作揖,藏起钱袋飞速离去。

深夜郊外,江朝宗被五花大绑捆在树上,嘴里塞了布团。

一桶凉水从头泼下去,他陡然睁开眼,待看清了眼前杨羡的脸,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  “呜呜——”

杨羡微微一笑:“先打四十鞭。”

千胜撸起袖子,高高扬起铁鞭,一鞭下去皮开肉绽,江朝宗吃痛得面目狰狞。

四十鞭挨过,杨羡示意,千胜上前取下江朝宗嘴上的绳索,江朝宗呸地一声吐出布团:“我是崔府门人,相公身边日日不离,只怕你小子不敢杀我!”

杨羡一笑:“说得是,自古杀人者偿命,我还要同娘子共携白首,哪个舍得同你这烂人对命?再鞭四十!”

“你!”

千胜一把将布团连泥带土塞回去,又是二十来鞭下去,江朝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郎君,晕了!”

杨羡命令:“将状书和人一道捆送开封府。”

第二天白天,郦娘子看着院里空水缸,抱怨道:“这见鬼的天儿,久也不下雨了,田里的庄稼怕不都要旱死。”

春来安慰:“官府说了,要家家户户贮满水缸,插上柳枝投入蜥蜴祈雨呢。”

“这不闲扯淡,老娘上哪儿逮蜥蜴去!”

她把门一开,杨羡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外,郑重行了个大礼:“丈母安泰。”

郦娘子吩咐春来:“看好门户。”

春来称是。郦娘子扭头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停住,回头道:“你回去吧,往后也不要再来了。”

杨羡惊异:“丈母?”

“有了万贯家财,何愁寻不着富家显宦对亲?五娘冷了心肠啦,你就绝了这头心思,早日别娶才是正经!”

杨羡面色一变,几步拦在郦娘子跟前,又是一揖:“小婿满心惦记破镜重圆,不敢做那悔盟别娶、忘恩负义之事,还求丈母体谅!”

郦娘子眼神把对方上下一打量,一语双关:“你倒是念旧。”

杨羡也往自己身上一看,讨好道:“正是三年前丈母为小婿做的!旧衣妥贴,故人难忘,每每穿在身上,忆起丈母昔日慈爱,想到春晖难报、孝道未全,拼却性命  搏他个衣锦荣归,也好为丈母争一口气,安心托付娘子终身!”

郦娘子无奈:“五娘不情愿呢,求我也没用,别再唤我丈母了,我家高攀不起!”

郦娘子把人推开正要走,杨羡又是一拜:“娘子不肯回心,杨羡不敢相强。只求丈母——不,求郦娘子垂怜,收我做个家仆,只当全我一番痴心,消弭五娘满腹怨气,求郦娘子周全!”

不止郦娘子惊骇,两个随从更是吓呆了。

……

院中,春来一边晒被子,一边偷偷打量杨羡。

井边,杨羡挽起袖口打水,千胜上来帮忙,小声道:“郎君所料不错,有杨家几个下仆为证,开封府暂以偷盗之名将人收押在监。第二日,那陈氏便去探监送饭,还遣了人去崔家报信,定是在设法搭救那江朝宗呢!”

杨羡淡然道:“崔相身边的红人嘛,意料中事。”

千胜看他不慌不忙,欲言又止:“郎君,接下来该怎么办哪?”

“当然是接着打水啊。”

“啊?”

杨羡眼明手快,一把将千胜拉开,一盏冷茶泼在二人脚下,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杨羡失笑:“别留在这儿讨人嫌了,再探再报。”

千胜苦笑:“郎君好不厚道,讨人嫌的那是小的吗?”

杨羡抬手要打,千胜一溜烟跑了,杨羡望向那扇紧闭的门。

开封府监狱,江朝宗一瘸一拐地从牢房里出来。

陈孝姑忙吩咐小厮:“还不扶住了?”

小厮上去搀扶江朝宗,江朝宗倒抽凉气:“轻点儿,轻点儿!”

陈孝姑半埋怨半试探:“整日出去胡混,出了事儿,还不是只有自家人理你!才贪了几个钱,值当把人打成这样?”

江朝宗艰难地往牛车上爬:“杨家是充了公的,账上资财尽归国库,那混账伙了两个账房,诬我盗走杨家十两金,还有一枚什么御赐的汉代黄玉印章,哎呦呦!我去哪里交账?”

陈孝姑解开他外衣:“到底得了什么好东西,连我都哄过了!哎呦,好大一块烂疮,不是崔相写那几个字儿,真要在狱里屈死了!”

江朝宗趴在牛车里,恨得几乎把牙齿咬碎:“好你个杨羡,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啊!”

陈孝姑给他后背上药:“上药呢,忍忍!”

江朝宗问:“今儿初几?”

“初八。”

江朝宗一咕噜爬起来:“不好,这可是个大日子,我得去金明池,快,掉头——”

“你不要命啦!”

“相爷不想叫那姓折的好活,误了他老人家的大事,我才真是没命在了!”

远去的牛车传来江朝宗的惨呼,隐在暗处的千胜冷笑。

郦家内院杨羡把水缸打满,刚放下水桶,一回身,乐善站在他身后。

“水缸满了?去把那堆柴劈了,菜地里的野草锄干净,厨下的屋顶漏雨,顺道把瓦片修一修。哦,对了,去小甜水巷的梁记买一盅甜豆花,再去唐家金银铺取回我定的首饰,听仔细了?”

杨羡深吸一口气:“娘子尽可放心。”

乐善冷笑一声:“还不去办!”

杨羡低眉顺眼:“是。”

他立马劈了柴、锄了草,汗水将后背都浸透了。

廊下,琼奴低声道:“真把人当下人使唤呀?”

“这是他自寻的苦处,我看他能熬住几日!”

琼奴摇摇头,转身进去了。

这时,折家小厮奔来报信,刻意低声说:“五娘子,我家郎君马球会上摔了马啦!”

乐善变色,马上嘱咐:“不可声张,惊吓了我娘,我先去瞧瞧。”

她匆忙出门,杨羡悄悄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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