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达尔斯的预言

一个仆人跪着爬到秦语脚边，战战兢兢地回话道：“是小人发现的……小人要给殿下送汤药，推门一看就发现殿下不见了，这才急忙通知了轮班的侍卫……”

秦语眸光一扫，“哪个是轮班的侍卫？”

两个侍卫冲上前来跪下，“今日是我二人轮班侍候殿下，因为殿下还在昏迷，伯德先生吩咐了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除了送汤药的仆人和斯凛大人他们前来探视，绝没有让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去。”

斯凛的声音从房里传来，“秦小姐，您进来看一下。”

仆人和侍卫默默退到一旁，秦语走了进去，斯凛道：“房间的窗户都关的好好的，天花板上也没有撬动的痕迹，这里有结界保护，用闪现根本出不去，如果是有人带走主人，门口的侍卫肯定会发现，而这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秦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该不会想说……他是凭空消失的？还有这种本事？”

“是不是凭空消失我不敢确定，但是很明显不是外人所为，要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恐怕还要麻烦伯德先生带我们去一趟达尔斯的家。”

秦语越听越不明白，“达尔斯又是谁？”

“族里的占卜师，早年的时候风头不亚于安道尔，只是伊蒙上位后渐渐冷落他了。”

“你是想让他占卜出肖井的位置吗？可是我们有先知镜啊。”

“这不一样，秦小姐，我的意思是，主人这次凭空消失，很可能跟先王的救治有关。”

先王的救治？

“您别忘了，先王所用的令人起死回生的招数，可能伴随不确定的副作用啊。”

秦语顿时了然，她稳下心神，低声问道：“距离新王加冕还有多久？”

“一个星期。”

“好。”

秦语招手唤来了仆人和侍卫，“你们听好，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漏一个字，一切照常，若有人求见就说殿下仍在休养不便见客，如果他们执意要见，那就先来通知我，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间房间，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朗声应了，跪在地上又是好一阵叩头。

“走吧，先回去跟伯德先生说一下情况。”

新王失踪，此事非同小可，要知道伊蒙的部下虽然被追杀殆尽，族内仍有一些保守派反对肖井加冕，若是他们发现肖井失踪一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王位可能又有变数，这是秦语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伯德得知消息后也同样震惊，只是斯凛的建议提醒了他，他也同意尽快去见达尔斯，“先王的那个招数迄今为止没有人用过，因为可以说是以命换命，没人愿意尝试，所以它所谓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也无人知晓。眼下情况紧急，死马当活马医吧，先去找找达尔斯！”

秦语道：“距离加冕就剩一个星期了，如果我们没能找到他该怎么办？”

“王位是不能拱手让人的，如果没能找到殿下，那就只能……”

伯德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秦语一眼，她顿时大吃一惊，“难不成您是想让那个小崽子继承王位？他才多大，恐怕不能服众吧？更何况他也不是肖井的亲生子啊。”

伯德又看了她一眼，默默道：“您不用担心，必然不是让那孩子继承王位的，闲话少叙，咱们先办正事要紧。”

一行人趁着黄昏时分溜出了寝殿，为了不让事情暴露，他们甚至没带随从。达尔斯的家住在族里边缘的一处山谷里，据说先王在时十分器重他，只是他性格高洁，不喜欢追名逐利，再加上后来安道尔有意讨好，所谓盖亚族“最优秀占卜师”的头衔就给了安道尔，伊蒙上位后更是与安道尔结成同盟，达尔斯就更加不愿外出，这几年甚至都没见过他。

秦语一路上听完了关于达尔斯的事情，不禁有点担心，“这样听起来就是安道尔小人得志的故事啊，达尔斯被冷落了这么多年，他会愿意帮我们吗？或者他真的有办法吗？”

谁知还没等伯德他们回话，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苍老低沉的男音：“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声音是……？”

伯德又惊又喜，连忙对秦语道：“咱们快去，这是达尔斯的声音！”

达尔斯的家里装饰简洁，仆人只有两个，恭恭敬敬地上完茶后就退了出去，不多时只见一个穿着墨色长袍的老者慢慢走来，伯德连忙喊了一声：“达尔斯先生！好久不见了！”

秦语也急忙站起来行礼，却被达尔斯摆摆手制止了，“王后不必多礼。”

几人也没有太多客套，达尔斯本来也不是讲虚礼的人。情况一说，他就明白了，“你们怀疑是先王救治的副作用是吧？不过这也难说，毕竟这招数没人用过，就算有人用过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王后，您与殿下已经礼成了吧？可否将那红绳引出来？”

秦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礼成了，可我还不知道怎么引出它……”

“这简单，您只要将灵力聚集在手心即可。”

几秒钟后，一条纤细的红绳出现在秦语的手腕，达尔斯默默点了点头道：“嗯，红绳未断，看来殿下没有性命之忧，接下来就是找到他的位置了。”

他说着指了指屋子里头的房间，“占卜的东西在房间里，请随我来吧。”

达尔斯的房间里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几枚大小不一的骰子，有些是正常模样，有些确是不规则的形状，达尔斯转身对秦语微微欠身，“王后得罪了，需要一点您的血。”

“没关系，需要多少？”

几滴黑血滴在了长桌中央，达尔斯示意他们退后，只见他的周身迅速升腾起一阵黑烟，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桌上的骰子开始渐渐移动，它们像长了腿似的慢慢靠近中央的血滴，随即又在原地打转，他的咒语念完的瞬间，几枚骰子也随之停止了动作。

秦语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了？”

达尔斯走到桌前，一边翻看一边低声道：“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

“王后，结果出来了。”

秦语紧走几步上前，只见他指着桌上的骰子道：“我这几枚骰子分别代表了天、地、人、鬼、畜生和虚无，血是引子，殿下在哪里停留就会在哪里沾到您的血。您看，沾血的只有‘人’和‘虚无’两枚，这说明殿下至少在这两界出现过，而红绳也未断，可见他应该以一种无法定义的身份活着。”

“这个‘虚无’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人还能同时游走于两个世界吗？”

“您可以把它理解为‘空’，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确实存在，同时游走于两个世界的例子可太多了，半血不就是吗？既非完全的人类也非完全的吸血鬼，很难定义它的界限。”

秦语急了，“那能不能找到他具体的位置？”

达尔斯沉吟了一会儿，“说实话，很难。同时游走于两个世界的人，可能自己都忘记了原本的身份，虽然可能相貌依旧，但是也许会舍弃自己的名字，舍弃自己的内心，或是舍弃一些其他东西，可以说既是您认识的那个人，又不完全是那个人了。”

“因为这种以命换命的招数本身就含有‘舍弃’的意味，先王殿下若不是舍弃自己的生命，不可能将殿下救活，您也知道暴走这种事，按常理说根本是死路一条，殿下既然重生，丢掉一些原本的东西也实属正常，不过您也别灰心，至少殿下仍然活着，只要殿下活着，就会有找到的可能。”

秦语深深地看了达尔斯一眼，“会吗？如果他的寿命不再是无限制，我能来得及吗？”

达尔斯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种事情我没法占卜，还请您恕罪。”

“秦小姐，不如您用先知镜试一试啊？”

斯凛的话提醒了秦语，她闭上眼睛默念了一会儿，先知镜便很快出现在她的掌心。一滴黑血滴落在镜面，秦语道：“先知镜，帮我找找肖井。”

黑血迅速被镜面吞食干净，几秒钟后镜面上渐渐显出一点图像，众人凑近一看，没想到竟然一片模糊，斯凛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先知镜不能预言了？”

达尔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是它不能预言，而是你们叫错了人，答案已经很明朗了，殿下舍弃的东西正是他自己的姓名。”

“他舍弃了自己的姓名？”

“不错，殿下不会再叫‘肖井’这个名字，你们问‘肖井’的下落，先知镜自然无法预言。”

伯德急道，“那么他现在的名字又是什么？难道就没有找到他的方法吗？”

“名字我不知道，方法倒是有。”

达尔斯说着指了指秦语手腕上的红绳，“当您再次遇见殿下的时候，这条红绳不需要灵力便会自然浮现，这是唯一的证据，也是唯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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