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七眼？

“小树叶，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也给我看看！”

元宵这两天吃了睡，睡了吃，终于把身体恢复过来。在魑魅匣里呆得气闷，晚上的时候，就把它放出来转悠转悠。它原本在那里看老萧刻木头，一听有热闹看，异常兴奋。

我把七眼阴牌放在桌上，萧忘机还没动手，元宵先大爷似的拿过去，上下瞅了一圈，突然吓得妈呀一叫，在桌上打个滚，和七眼阴牌一起摔在地上。

“喂喂喂，你做什么，这东西很重要的。”我连忙把七眼阴牌从元宵手里拿回来，幸好没有摔坏。元宵气得转过头去，怒道：“哼，我摔到了都不知道问我一下，就知道顾你那块破牌子。有什么了不起？丑得要命的一只癞蛤蟆，还敢瞪我！”

“是啊是啊，怎么可以瞪我们家元宵。”老萧一心一意地研究桃木心，嘴里胡乱应付着。

我翻过阴牌一看，果然见蛤蟆背上的眼睛睁开了两只。知道元宵小孩子脾气，便把它抱起来拍拍屁股，说：“怎么样？摔疼了吗？别看这东西丑，你知不知道，它就是掘骨庙一直要找的七眼阴牌。”

我刻意加重七眼阴牌四个字的语气，预备好好镇他们两个一下。结果老萧完全沉浸在刻木剑的状态里，貌似根本没听清我在说什么。元宵又把那块七眼阴牌接过来，看了两眼，不屑地说：“屁啦。这癞蛤蟆这么丑，掘骨庙找它干什么？况且你又从哪能得到这东西。小树叶看你外表老实，怎么这么能吹牛皮。”

元宵三言两语，险些把我气得心脏病发作。幸好这时候萧忘机有点反应过来了，放下手里的刻刀，转头说：“七眼阴牌？给我看看。”

我递过去。萧忘机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问道：“这就是七眼阴牌吗？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你的手里？”

我巴不得他这一问，连忙把我如何接到四嫂的电话，如何去找人救我四哥，之后四哥如何交给我这样东西，还有信上面的话，全告诉了萧忘机。

“这么说来，小树叶你拜我们家老萧为师，就是受了你四哥的嘱托？你四哥到底叫什么啊？怎么这么坑人。”元宵半躺在桌子上面，翘着二郎腿说。

“我四哥叫叶子铭，师傅你认识他吗？”

“叶子铭？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为什么让你专门来找我，还要把这七眼阴牌保管到明年的九月二十五号？明年的九月二十五号，会发生什么特殊的变化吗？”萧忘机皱眉道。

其实这两个问题我也想了好几次，根本没什么答案。萧忘机用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貌似想到了什么，跑到厨房里，接了半盆水端回来。

“老萧，你这是干什么呢？我身上干净得很，暂时还不用洗澡。”元宵腆着小肚皮说。

老萧也没理它，把那七眼阴牌半截放在水里，蛤蟆头那部分仍是露在外面，过了半分多钟，就见那蛤蟆背上的七只眼睛，逐渐全部睁开了。

萧忘机原本看七眼阴牌的神情很冷淡，貌似觉得这玩应也没什么了不起。可随着蛤蟆背上的七只眼睛逐渐睁开，他脸上越来越凝重，眼神极度震惊。

“师傅，这七眼阴牌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你看出什么来了？”我一看萧忘机的表情就知道里面有门道，忙问。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萧忘机道：“一般的阴牌，根据里面妖邪秽物的不同，都会带有或多或少的阴气。你拿的这个七眼阴牌是白煞牌，里面的秽物还是活的。按理来说阴气应该极重才对。可在它睁眼的过程里，我竟然连一丝一毫的阴气都感觉不到。”

“没准这癞蛤蟆被关在里面，被憋得久了，突然间大彻大悟了，明白了许多道理。所以潜心向佛，把一身的晦气都洗干净了。这不是挺好的？”元宵明明都吃得肚子都鼓了，还从桌上的饭锅里拿出一块白米饭，团成个团子，一边嚼一边说。

“不可能，我感觉不到阴牌里的阴气，只有一个原因。这东西的诡异之处，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萧忘机把七眼阴牌从水里捞出来，用白布擦干净，他的动作非常小心，给我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连老萧也不太敢触碰这阴牌的七只眼睛。

“如果单单是诡异，也就罢了。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萧忘机把阴牌放在我和元宵中间：“这癞蛤蟆的后背上，少了一样东西。”

“老萧，说实话，我对癞蛤蟆这种长得丑又不好吃的动物，没什么研究。所以到底是少了什么东西？”元宵看了两眼问。

老萧把七眼阴牌放下，想说话，但看表情，貌似有觉得很难把这件事情直接解释清楚，对我和元宵说：“你们等等。”说着话，走进里屋，把那片帛书拿了出来。

“老萧，你搞什么？不是在研究癞蛤蟆背后到底少什么东西吗？你又把这块破布掏出来干嘛？”元宵大叫。

“其实癞蛤蟆背后少的东西，就跟这片帛书有很大的关系。”我听完十分奇怪：那帛书上面写的是《玄真隐诀撰微》的一部分降术，又不是什么癞蛤蟆养殖手册，能和七眼阴牌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们连上面的内容都没看明白呢。但见萧忘机神情严肃，绝非说笑，便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这片帛书，就是当年阮教主得到《玄真隐诀撰微》后，拓下来的副本。当年阮大教主凭着残卷，为祸一方，虽然没多久就被徐绩成杀掉了。可她却带给降教内部非常大的变动。”

“降教自宋末元初，由李甫安祖师爷创立以来，虽有破邪法，降妖邪的职责。但开始不过是一个较为松散的组织。后来才逐渐发展为门规严格的教派。降教历史上，曾有过三分三合。而这位阮教主七文堂的事件，就导致了降教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大聚合。”

“降教在清朝一统中原后，一直呈现分散状态，一方面是清朝早期，对汉族的监察极为严格，如果大批身负异术之人无故聚在一起，势必引起清廷的戒心。降教虽然强大，也没有必要和朝廷作对。”

“二是清朝经过康乾盛世之后，统治逐渐坚固。虽有妖邪作祟，也只不过是一些零星的案件，并没有需要降教中人联手作战的大患。降教自然也没有必要集合在一起。”

“哦，我懂了，等到了清朝末年，天下大乱。连那阮教主半路出家的降师，都敢出来嘚瑟，咱们降教自然不甘寂寞，也要集合在一起，散发一下余热。”元宵点点头，把最后一口饭团扔进嘴里。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可不可以用一些高尚点的词汇，比如集合在一起降妖除魔。”我说。

“叶子说得不错，当时清朝统治力减弱，邪教横行。降教内部如果再继续保持松散的状态，绝对没办法与势力庞大的邪教抗衡。被七文堂打得措手不及，死伤惨重，便是前车之鉴。当时秦岭淮河以北，为道教的管理范围。降教便集合当时的降师势力，在秦岭以南，设立了八处教坛，来对抗各地的邪教组织。这八处教坛，称为八宗道。管理当地的所有降师。”

“老萧，那咱们三个，是那个宗道里面的？”元宵兴致勃勃地问。

“咱们那处宗道也不是，算是闲散的降师。”萧忘机说。

“这就对了，你看那武侠小说里，什么名门大拍的，都不是顶尖高手，闲散在世外隐居的，才是真正的高人。”我一拍桌子。

“咱们这些牛皮，也只好关上门来吹，要是被别的降师听见了，脸早就被打成猪头了。”萧忘机嘿嘿一笑，用手指沾了一点水，在地上点了八个点，又画了一个圈子：“降教的八处宗道，遍布秦岭以南的八省，互为照应，在选址上面也很有讲究，你看这八个点，和周围的山川河流连在一起，像是什么东西？”

“大狸猫。”元宵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什么狸猫，这是一只老虎好吗？”萧忘机无奈地摇摇头：“风水学中，古来便有龙脉虎势之说。龙脉出帝王，虎势生真仙。因为老虎为百兽之王，元阳极盛。因此降教中以虎为至尊。将八处宗道设成虎势，也是为了镇压其他邪教气运的意思。”

“老萧，这一堂降教历史课，我也听得七七八八了，不过这和癞蛤蟆的后背少什么东西有一毛钱关系吗？讲故事要干净利落，不要总歪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好吗？”元宵不耐烦地说。

“我和你们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正是要解释这个问题。”萧忘机又沾了点水，加重了一下代表八宗道的八个水滴，然后将那块七眼阴牌，放在中央：

“叶子，这样你应该就能猜到，癞蛤蟆的背后，到底少了什么东西了。”

我开始还没太明白萧忘机的意思，可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师傅，你的意思是说.........”

“不错。”萧忘机见我明白了，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癞蛤蟆的背后，少了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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