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外
“你送我这么好喝的酒，咱们就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什么忙要帮，尽管开口。”萧忘机大大咧咧地说。
“我想请您当我的师傅。”我说。
“师傅？小朋友，咱们平辈论交，喝酒聊天，可有多开心。一做师徒处处拘谨，就没什么意思了。况且你想跟我学什么？实不相瞒，什么算卦占卜，我通通不会，外面挂得全是骗人的玩应。”萧忘机嬉笑道。
“我也不想和您学什么算卦占卜，我想和您学........”我凑到他身边，轻声说：“学降师的手段。”
“降师的手段？那是什么东西？”萧忘机装傻。
“就是破解降头术啊，萧先生您可别玩我了。”我急道。
“降头术？哦，我知道了。小朋友，你肯定是港产的恐怖片看多了，产生了些离奇的幻想。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降头术，都是编剧在乱扯。我也不虚留你了，赶紧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吧。”
萧忘机说着话，居然打开店门，就把我往外推。我一只手死死抓住门框，另一只手指着旁边的招牌说：
“这上面不明明写着‘解诸般邪法、降头术’，你还说不知道？自己招牌上都写得一清二楚，还想糊弄我？”
“咦？”那招牌是纸糊的，萧忘机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两眼，突然伸出手，登时把上面“解诸般邪法，降头术”那一行扯了下来，撕成碎片，扔到楼下。
我见他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大耍无赖，一时间倒也无计可施，想再求他两句，这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估计没什么效果。倒不如转守为攻，灵机一动，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走了。不过我提这两瓶酒来，是给我师傅喝的，你既然不当我师傅，我还是拿回去好了。”
“小朋友，送人东西，就好像泼出去的水。别人不答应就要拿回去，可有点不太厚道吧？”
“我就是不厚道了，怎么，你还要把我的酒扣下来不成？”我大步走进屋里，提起两瓶茅台酒，就往外走。
“你着什么急嘛。”萧忘机见我动了真格的，连忙拉住我的胳膊：“你刚才说的建议，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只不过里面牵扯得比较多，我看你应该也没吃饭，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怎么样？”
我听他口风有些松动，自然点头说：“那好啊。”
“光吃饭不喝酒可不行，咱们把酒带着，我知道附近就有家不错的餐馆。”
萧忘机领我下了楼，七拐八拐，拐到一家“湛江鸡海鲜小炒”。点了两个菜，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吃了一会儿，我就发现自己踏进了萧忘机的套路里面了。这家伙完全不和我聊拜师的事情，只是一个劲的喝酒，看这架势，等这顿饭吃饭，我的酒也被他喝得差不多了。估计到时候又该翻脸无情，打发我走了。
我见他软硬不吃，只好改打苦情牌，讲自己是多么想当降师。去找那莴玮又是多么辛苦，好悬没把命搭在里面。萧忘机嗯嗯啊啊地应付我，全无反应，又喝了两盅就，才说：“倒不是我不想收你为徒，只是你知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餐馆后厨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尖叫。那叫声是一个女人发出的，极度凄惨，我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往厨房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围裙都没解，整个人披头散发地冲出来，就跟个疯子一样，嘴里大声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跑到门口的时候，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老板娘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晕倒了？”旁边几个相熟的食客站起身来。
这时候后厨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急匆匆跑出来，后面跟着厨子和几个服务员。跑到老板娘面前，蹲下身来摸了两下，大喊：“快打电话，快拨120。”
后面一个食客赶紧掏出手机来。萧忘机这时候也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突然伸手冲老板娘胸前摸过去。
“你干什么？”老板大怒，就要把他推开。却被萧忘机伸左手拉住，右手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在老板娘的咽喉下方按了几下。
“别激动，你老婆伤心过度，一口痰卡在嗓子这里。我如果不帮她顺下去，恐怕救护车没来，她就已经死了。”
我从人缝中间看过去，发现刚才老板娘的脸色都有点发紫了，被萧忘机按了两下，果然好了许多。
老板也知自己错怪了他，点头道：“兄弟，谢谢你。”
“老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后边这么一问，老板突然长叹一声，坐倒在地，两只眼睛涌出泪来。
我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却被旁边那个厨师拉到一边，小声说：“几位朋友，行行好，千万别再问老板这事了，再问下去，老板非跟着老婆一块晕过去不可。”
“到底发生什么了？”旁边一食客忍不住插嘴说，
“唉，要说这事，也真是惨绝人寰。”那胖胖的厨师把头凑过来，用最低的声音说：
“老板的儿子死了。”
“怎么会这样？小汪不是才二十出头，刚大学毕业，怎么会死？”那食客悚然一惊。
“说的就是啊，我们老板家就这么一个孩子，辛辛苦苦供到大学毕业，好容易在外面找了份工作。结果刚才老板接到个电话，说是出了车祸，当场身亡。”胖厨师嗟叹。
“算了，看下去也没用，咱们走吧。”萧忘机也叹了口气，把饭钱放在桌上，提着剩下的酒往外走。
我跟着他走出去，走到一半，隐约听那胖厨师和食客接着说：
“........当时说找了一份高薪的工作，一年好几十万。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早知道这样，就老实地在粤西本地工作就好了，去什么马来西亚。”
“什么？”我一愣，快步走到胖厨师身边：“你说你们老板的儿子，是去马来西亚的工作的？”
“没错啊。就是今年年初的事情。”胖厨师点头。
又是马来西亚。
我记得十分清楚，在那个诡异的105房间里。我无意中发现墙上的美女海报，背面藏着一大堆档案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张张的遗体捐赠表。里面相当一部分遗体捐赠人，最后一次工作经历，都是外派马来西拉。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想多问两句，可这时候饭店里已经乱成一团了。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那胖厨师也顾不上和我们聊天，跑去帮忙。
萧忘机在后面扯了我一下，我俩走出饭店。我迟疑了一阵，忍不住说：“萧先生，我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或许和老板儿子的死有点关系。就是之前我在那白房子里面的时候........”
“先别说话。”萧忘机一挥手，突然转过身去，笑着说：“朋友，我们俩就是两个路人，又不是什么大美女或者有钱的阔佬，你跟着我俩干什么？”
我回头看去，才发现后面五米左右的地方，跟着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路灯昏暗，也看不清他的相貌。
“不好意思，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粤西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黄维轩警官，这是我的证件。”
皮夹克走进两步，把警官证在我们面前晃了一下。
“黄警官，那边饭店都快开锅了，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该不会以为我们没付饭钱就跑了吧。”萧忘机说。
“我希望你们能协助我的一项调查。”黄维轩说。
“什么调查？”
“最近，我们局里接到了一个重大案件。就是在近两年，整个广粤省的西部地区，包括粤西市、韶江市、惠山市。突然出现了大批赴马来西亚打工的经济纠纷案件。”
“经济纠纷？”我一愣。
“不错，经济纠纷。就是有一家中介公司，专门介绍年轻人，赴马来西亚打工。许以高薪，但是这些人费了半天力气，到马来西亚以后，往往不到半年的功夫，就被那边以各种借口遣返回国。工资也扣住不发。”
“这种事情倒也正常，这一阵不经常有这种出国打工被骗的事情么。”萧忘机说。
“可我们继续调查下去发现，这案件并非简单的经济纠纷。在赴马来西亚打工的人里面，每十个人，就有两三个在这半年里出了意外死掉了。远远高于正常的意外死亡比例。所以我们怀疑这是一宗有预谋的跨国犯罪。刚才我看这位小兄弟好像知道点什么，不知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既然是警官办案，我们市民应该配合，不过这外面人多耳杂，我家就在前面，不如去我家好好聊聊吧。”萧忘机打哈哈。
那黄警官也没意见，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倒跟好哥们似的。到了楼下，萧忘机让黄警官先上去，自己取一下报纸。
就在黄警官迈步往楼梯上走的时候，萧忘机突然拉了一下我的袖子，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注意点，这小子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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