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九楼
撂下电话,我和骆驼对视一眼,都有点发愣。
“叶哥,你说.........你说宋二疤他........”骆驼期期艾艾地说,扫了两眼九楼,很怕他说的话被上面的人听见。
“你觉得他有问题?”我也压低了嗓子问。
“说实话,要说53号是别人,我备不住还真觉得他是凶手。可宋二疤这个人没道理呀。但反过来说,为什么侯子死前要把他的序号写在纸上呢?”骆驼挠了挠头皮,脸上浮现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我也想不明白这一点,非常纠结。想问问元宵的看法,发现这小东西像个小浣熊一样牢牢挂在我的脖子上,居然已经睡过去了。嘴巴里的口水流了我一脖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简直也想管骆驼要根烟来抽抽。可这时候,手机突然嗡嗡嗡地响了两声。拿出来一看。
是宋二疤的电话。
我心中微微奇怪:这家伙就在我楼顶上,有事喊一嗓子不就得了?突然打什么电话?接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的信号不是很好,一阵电波干扰的杂乱噪音,裹着宋二疤含糊不清的声音:
“叶哥,你们在八楼搜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我和骆驼正在楼梯间这堵着呢。你那什么情况,怎么感觉怪怪的?需不需要我们上去帮忙?”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想见宋二疤一面。
“你们现在别上来,先把八楼的人全叫到楼梯间里,我另外派人下去守着紧急通道。”
“宋二疤,刚才那白纸上写的53,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他不把这事解释清楚,我不可能由着他指挥。
宋二疤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和侯子有好几年交情了。刚来这里的时候,他看见我在前台的登记号是53,就开玩笑说以后我的外号就干脆叫这个得了。他死前把这数字写在纸上,肯定是想让我帮他把真凶找出来,替他报仇。”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一听他说话毫无隐瞒,立刻放下心来。宋二疤那边的声音很急促:“现在没时间聊天了,我们这里发生了点状况,你赶紧把五个人全集中在八楼的楼梯间里。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东西下来,你们就是用身子堵,也得把那个东西堵住。”
我刚想问是什么东西,宋二疤已经把电话撂了。挂断之前电波又滋滋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最觉得那声音怪怪的。好像一个人在阴测测地笑。
骆驼很快把另外三个人叫了过来,他们四个全是从登云道下属的潮北市坛口过来的。一个长着鹰钩鼻,一个带着金链子金戒指,最后一个剃着小寸头。
骆驼把大致情况和他们说了一遍,大家都有点紧张,堵在楼梯口戒备了半天,什么事都没有。鹰钩鼻忍不住问:
“骆驼,你急匆匆地把我们叫来,搞得大家提心吊胆,结果什么事儿也没有。那宋二疤到底怎么说的?”
“好像他们在上面发现了什么,听宋二疤的语气,有点像是不干净的东西。”我替骆驼解释说。
金戒指轻蔑地一笑:“真是掘骨庙的奸细,我还有点担心,要是不干净的东西,那它还真是小偷往警察局里挖地道——自寻死路。咱们这上上下下六七十号降师,别说个把孤魂野鬼。就是酆都鬼王来了。咱也能把它撕成碎片。”
“我的乖乖,小金链子戴得咔咔响,真能吹牛逼,”
我这才发现元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金戒指被他骂得脸上一红,怒道:“你说谁呢?”
“咱们这几个人谁戴了金链子,我就说谁呗。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不嫌丢人。还鬼王,要酆都鬼王真来了,咱们七十个捆一块都不够人塞牙缝的。”元宵说着话,对金戒指翻了个白眼。
“你这白团子,你欠扁是不是?”金戒指脸都被他气歪了。
“好啦好啦,你跟一个小鬼斗什么嘴。况且现在非常时期,要是这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恶言引秽,你把它勾出来也不好。”骆驼一看大金链子找了急,连忙劝架。
元宵一看有人帮它,立刻气焰又腾起来三尺多高,踩在我头顶上,对着金戒指不停地吐舌头做鬼脸,被我一把抓下来,在它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唯恐天下不乱。”
“这宾馆里面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寸头突然蹦出来一句,把我们四个都说愣住了:“什么?”
“你们注意到没有,咱们住进这里面的时候,开始还可以。可到后来,来的降师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有一百多人。但谭把头他们宁可安排两三个人挤一个屋子,也始终不让人上九楼去住。到现在九楼还是空的。”小寸头指了指楼上。
“你说的有道理。我嫌和我住一屋那小子太娘们,搬行李想住到九楼,结果被谭把头轰下来了,还把九楼的楼梯门全都封住了。说没他的吩咐,谁都不准上去。钥匙就是宋二疤管着。”金戒指也反应过来。
“我听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这宾馆刚建好九楼的时候,就发生了一场大火,烧死了十来个工人,房间全烧塌了,只能推倒了重建。开发商还赔了不少钱。原本打算建到十三楼,结果只好建到九楼就封顶了。”小寸头说。
“我的乖乖,还建十三楼,光听这数就够不吉利的。”元宵插嘴。
“你这话说得,咱们是降师,又不是基督徒,哪有这种讲究。哥们,你接着说。”我拍了拍小寸头的肩膀。
“后来这宾馆对外营业以后,发生过好多次怪事。凡是住在九楼的客人,经常听见有人拿凿子在凿墙的动静,推门出去一看,那动静就立刻消失了。还有人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居然睡在楼梯里面。”小寸头就说。
“肯定是当年被烧死的工人怨气不散,聚在九楼了。不过这种鬼故事也就当个笑话听,很多事情都是传着邪乎,仔细掰扯明白,里面屁都没有。”金戒指大大咧咧地说。
“也不能这么说,我当时还给警局的朋友打过一次电话,说这宾馆里发生过三起失踪案,全都是九楼的住客。两起失踪案里,都有人在彻底失踪前给亲人朋友发过短信,说自己被困在宾馆一个带飘窗的房间里了,让家人赶紧来救他们。”
小平头顿了一下,接着说:
“问题是这宾馆九楼,根本就没带飘窗的房间。那是未失火以前的设计。后来这三人到底没找到。大家都传是当年被烧掉的九楼阴魂不散,还附在新建的九楼上面。那三个失踪的人,就是无意中跨进了那个已经消失了的九楼里面,所以彻底人间蒸发了。”
“我的乖乖,你说的这也太邪乎了吧。这年头糯米团子能说话就算了,连烧掉的楼都有鬼魂?”元宵哈哈大笑。
“你还真别不信,你不是小鬼吗?闻一闻,九楼上面有没有什么怨气。”小寸头说。
“我和一般的小鬼能一样吗?为什么要干闻怨气这种低三下四的活,你这是瞧不起我。”元宵嘟着嘴说。
我发现元宵这小嘴太毒了,简直要把在场所有的人得罪个遍,连忙又拍了他一下。幸好它长得呆萌可爱,小寸头也不和它一般见识。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元阳这东西就跟火堆似的。咱们这楼里七十来号降师聚在一起,你说这火堆烧得有多旺?根本不用害怕不干净的东西。倒是人多眼杂,这里面有没有其他掘骨庙的奸细,咱们得好好注意一下。”金戒指说。
“你这话确实讲得有道理,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点点头问。
“办法我倒是有一个,虽然不太成熟,可好歹算是个准备。咱们不妨......”
金戒指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楼底底下有人骂了两句,好像是一楼的灯突然灭了。紧接着是二楼、三楼,还没过十秒钟的功夫,整个宾馆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中。
“卧槽,什么情况?”
“谁他娘的把电闸拉了?”
“你踩我干什么?你没看整个楼都没电了?电闸总开关在九楼好吗?”
楼上楼下立刻乱成一团,我们几个赶紧把手机掏出来,在屏幕那点微光下面,映着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到底怎么回事?宋二疤他们是不是不小心,把电闸拉了”小寸头问。
“我看不是这么简单的。叶哥,你再给宋二疤打个电话。”骆驼在一旁说。
我拨了一遍,盲音,骆驼迟楞了一下,说也许信号不好,让我等下再打。可我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管元宵要了一颗白团子,劈开抹在眼睛上面。招呼其余四个人:
“宋二疤他们肯定是在九楼出事了,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上去看一下。”
我说完话,又冲楼下面的人喊:“我们是八楼的兄弟,现在上九楼去看看,要是过了十分钟还没动静,你们赶紧通知其他人想办法。”
下面的人答应了一声,我心中稍感安定,右手持着七目剑,左手捏着一张符篆,一马当先,上了九楼。
推开通道口的防火门,就是九楼黑漆漆的走廊。我虽然涂着白丸子,可也不能完全看清楚,就发现九楼的格局与下面的明显不同,走廊边上两排大铁门,都上着锁。铁门上连猫眼都没有,往外散着冷气,很难想象这是宾馆的客房。
我怕有人躲在哪扇门背后,把七目剑护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九楼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上面全是灰。空气中隐隐有一丝焦臭的味道。
我一路走到走廊的最深处,左边是紧锁着的紧急通道,右边就是电机房了。机房的铁门露着条缝,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往机房里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绊,低头看去,脑子里嗡地一声。
只见电机房的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好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全被一根根长钉钉在地上,留出的鲜血都趟成一条河了,正是刚才宋二疤带上来的那伙人。
“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你们害成这样的?”我绕了一圈,发现最东边那个人还剩一口气,连忙蹲下身子,颤抖着问。
“是.........是宋二........宋二疤........快.........快..........走.........”
话还没说完,已经咽了气。
我就觉得浑身一股凉气从脚跟直冒上来。
这宋二疤果然是奸细。
可他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还在这九楼的某个地方猫着呢,等待机会给我致命一击?
我这位置非常不妙,连忙退出机房,对着骆驼他们说:“宋二疤是掘骨庙的内奸,咱们赶紧撤回去,九楼很危险。”
我喊了两声,完全没有反应,回头一看,他娘的我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这可真见鬼了,难道我刚才往前走的时候,宋二疤把他们一个个拖进房间里全杀了?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况且老子肩膀上面的元宵去哪了?
我知道不对劲,连忙快步奔回楼梯间,想跑回八楼。
楼梯间的消防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锁得严严实实的。我敲了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九楼真的有鬼?
我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连忙靠在墙壁上,深吸了两口气,默念四字真言。
不得不说萧忘机对我的训练还是非常有效果的,不到十多秒钟的时间,我已经镇定了不少,脑子里也开始对这个事情有一个大体的思路。
很显然,现在宋二疤就是掘骨庙的奸细,把这几个登云道的降师,骗到九楼杀掉了。现在又把我关在这里。
他刻意接着抓凶手的由头,给整个宾馆里的降师施加压力,目的当然是想从内部分化我们,制造不信任感。
那他刻意地让这些人守在不同楼层,会不会也是阴谋的一部分?是不是他根本就要把我们分散开来,然后逐个击破。
我越想越着急,掏出手机来,就要给骆驼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把消防通道的门打开,先把我放出来再说。
上楼之前,我特意留了个心眼,把骆驼和宋二疤的手机号全存起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途,可电话刚拨出去一半,我又给按掉了。
我凭什么相信骆驼不是掘骨庙的人?我叫他们跟着我,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跟上来。
也许骆驼和宋二疤是一伙,根本就是他把我关在九楼的。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觉得一下子谁都是不可信任的了,正百般纠结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电梯运行的声音。
不是停电了么?为什么电梯还能开?而且刚才在楼下的时候,那些人分明告诉我电梯已经坏了好几天了!
我愣愣地盯着指示灯,就看电梯一层层地开上来,最终停在了八楼。
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既然电梯能运行,我是不是也可坐着它回到楼下?
我试探性地按了一下按钮,电梯好像卡在八楼了,没什么反应,又按了两下,电梯井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砸在了电梯的上面。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就看见电梯门缝中间,流出来一滩暗红色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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