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舟爷
杜非理翘着个二郎腿靠在车位上抖来抖去，眼睛斜睨着一旁皱眉看窗外的弟弟：“还气着呢？”
杜绝：“没有。”
杜非理拽拽手上的气球笑：“好吧，那个同学叫什么，我刚才忘记我问了，挺有意思。”
杜绝皱眉：“跟你没关系。”
杜非理笑的好奇：“那你告诉我你俩咋了？你一会儿帮人一会儿不理人的。”
杜绝这次是搭理都懒得搭理了，整个人拿背对着杜非理，不说话。
看的杜非理更是哼哧哼哧的笑，他这弟弟从小严肃又别扭，讨厌就是讨厌，不待见就是不待见，只有合眼缘对口的才会放在心上，他还没见过他弟对一个人这副不清不楚的奇怪样。
又讨厌又关心，他好奇极了。
杜非理笑好了，问：“你今天还不回家么？”
杜绝闷声：“不回。”
杜非理：“咱妈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一次。”
杜绝：“不。”
杜非理：“那你今天干嘛听她话来找我。”
杜绝严肃脸：……
让你有机会劝我回家。
杜非理笑不点破：“我保证，她下次再也不敢哐你吃她烧的水煮鱼了。”
杜绝不爽的哼了一声，杜非理腆着脸再接再厉：“你上次吃的拉了半天肚子，咱妈已经很伤心了，昨天电话里还跟我说她后悔的不得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话说完又恩威并施：“你再不回家，小心咱爸收拾你。”
杜绝：……
“我跟你回家。”
杜非理笑着欣慰点头：“这才对嘛。”
舟粥家在小区一楼，有个小院子，平时被舟粥的爷爷种些蔬菜和花草。
舟粥推开铁栏门，闻到了黄焖大虾的味道，乐的响亮的喊了一嗓子：“爷，我回来了。”
由远及近的一道干扁瘦峭的小老头身影从厨房侧门渡出：“回来了，累了吧？放下书包，跟你爸妈和奶奶打声招呼，洗手吃饭。”
“奥。”
走进房间，书包一扔，出门拐了条道到了另一间空荡荡的内屋，一条高高的长几上摆着三张老旧黑白相片，舟爸舟妈和舟粥奶奶，舟粥点了三根香拜，嘀嘀咕咕又说了些话，这才出门洗手。
无外乎是最近又干什么了，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
舟家只有两口人，舟爷舟粥，舟奶奶是寿终正寝，而舟爸舟妈却是在舟粥十三岁那年回老家遇上了泥石流意外去的，尸首都没找着，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留下一老一小，好在积蓄颇丰，加上舟爷原本的教师退休金，足够老小不愁吃穿。
舟爷：“今天回来怎这么晚。”
舟粥：“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舟爷点点头没问，刚捻了口肉放嘴里，手中的酒杯就不见了，胡子都气的翘起来，“给我放回来！”
依旧老对话。舟老头恶趣味之最喜欢他孙子和他抬杠。
天天跟人吹，啊，我大孙子不给我吃这吃那，关心我不得了。
舟粥乐的陪演，头也不抬的吃饭，“不。”
舟爷要拍桌子，“最后一遍，给不给！”
舟粥：“休想。”
“没大没小！”
舟粥：“医生说你不能喝。”
“放屁！没酒喝还有啥好活的……”乐极生悲，一不小心演过了头。
舟粥抬头，目光不悦，他最不得听他爷说这话。
舟爷气焰小了点，想气不敢气了，诺诺的小声：“我不喝了还不行么，粥宝不生爷气啊。”
舟粥半晌嗯了一声，夹了一筷子小青菜放进舟爷碗里，面无表情：“吃完。”
舟爷苦脸塞，身侧的表情包又乐滋滋了。
舟粥：……
老头午饭被塞了满肚子的小青菜，装腔作势气哼哼的出去找人斗棋去了。
吃饱喝足，舟粥洗了碗筷回房间写试卷，高考来临，各科老师比着赛发卷子，短短两天就有二十几张测验卷，语数英物理化轮番上阵，舟粥这一写便写了一下午。
看着时间快到五点了，舟爷还没回来，估计又在外面斗棋斗的忘了时间，舟粥准备做晚饭，白灼菜心、葱油莴笋、西兰花拌木耳，舟粥的爷爷胃不好，他便从网上搜罗各种素菜膳食变着法子做给舟爷吃。
做好饭菜，出门找人，一样的老地方，舟粥瞧着远处树荫下几个老头，舟爷赫然在列。
“爷，吃饭了。”舟粥抬声喊。
舟爷正在大杀四方，抬头一看是他大孙子乐，“粥宝，过来。”
旁边几个老头摆手，“你们瞧这老不羞，又想让他大孙子帮忙。”
舟爷笑，“咋滴我大孙子厉害，你们还输不起？”
舟粥走过去一个一个打招呼，也不拒绝，被拖着陪几个老头下完棋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舟粥回家重新热菜，吃完饭，被舟爷赶回房间学习。
舟爷洗碗又出去闲逛，大孙子放假回来，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晚上十点，舟粥还在刷刷刷写个不停，舟爷看的心疼，端了杯牛奶进来。
“粥宝啊，累了咱洗澡休息，明天再学。”
舟粥接过牛奶，头也不抬，边喝边回：“爷你先睡，我这张卷子写完就去洗。”
纸张摩挲，“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没有！你爷我睡眠好着呢。”
舟粥点头，起身推着舟爷回房间，“我还是洗完澡再写吧。”
舟爷被推着叮嘱，“那快点睡觉啊。”
舟粥嗯嗯啊啊的点头，好不容易将老头送回房间，转身找衣服准备洗澡了。
换了个大裤衩加背心，又坐回房间写字台前。
拿了舟爷擦跌打损伤的药酒，刚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背后青了一大片，夜晚的黑暗仿佛加重了痛感，舟粥裂着嘴背着手忍痛抹药。
两天假期就在舟粥写试卷，陪舟爷和家附近几个老头下下棋中飞隙而过。
周日下午，舟粥回学校，晚上还有晚自习。
一路晕晕乎乎到校，舟粥两胳膊趴在桌子上休息，前桌何玉回头戳戳舟粥胳膊。
“粥子，星期六谢了啊。”
舟粥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何玉：“再吵揍你。”
何玉扭扭捏捏，哼哼唧唧，“我听我姐说你因为她被人踹了一脚。”
闷闷的声音应付般从胳膊下淡淡传来：“嗯。”
“其实…我姐她……”
舟粥抬头目光不善，他坐车都要累死了，“我看你是找揍。”
何玉：“我……”
“你姐就是我姐，快滚，我要吃小卖铺烤肠，五个。”
何玉顿了一瞬，微敛的眉梢缓缓松开。
他响亮的哎了一声，别提多干脆了。
刚刚的一腔愁绪被舟粥岔散，趁着晚自习没开始，乐颠颠的往小卖铺去了。
其实舟粥猜到何玉可能想说什么，但他以前从未提，那么现在也没道理勉强去提。
没了倦意，舟粥坐起来边啃烤肠边做习题，大玉子买来了的烤肠被散了，梦中情人王梅恰好路过得了一根，活泼开朗玉终于又回来了。
踩着晚自习铃声，身后一人白着脸，面色不善的进来了，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刚坐上位，身后开始闹，“谁吃的东西，难闻死了。”
舟粥一圈：……
几个吃了烤肠的人缩着脖子偷偷开窗去味道。
舟粥回头瞥，杜绝脸色很不好，双颊泛白，脸色暗沉，表情包蔫搭搭。
舟粥：闻味道毒人？
晚自习语文老师来讲试卷，走到舟粥身边，闻了闻，嫌弃，“一股味道。”
舟粥：……
后桌杜绝晚自习跑了四趟厕所，惊动了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是不是吃了脏东西，要不要回去休息？”
杜绝：……
咬牙切齿：“嗯。”
舟粥：这斯绝对是吃坏了肚子，跟他的烤肠没关系，绝对。
晚自习后，舟粥回宿舍，洗完澡，大玉子瞧见了非要帮忙抹药，期间还一直用一双愧疚的眼神盯着，看的他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
刘远知道了经过，就在一旁看着笑，期间看了大玉子无数的献殷勤，无数次被嫌弃笨手笨脚。
终于看不下去舟粥再被二次折磨，刘远拍飞何玉，上前接了活，擦药擦的是又匀称又细心，舟粥喟叹。
收拾好明天要上课的书，笔记提前准备好，舟粥将药酒放回抽屉，带倒了一盒药。
——专治拉肚。
舟粥：……
扔给何玉：“给隔壁杜绝送去，快去快回。”
终于有用武之地的何玉：“好嘞。”
舟粥：我是看在他那天接住了我，保住小爷这张帅脸的份上。
何玉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余音不觉：“杜班长，粥子让我给你送药来了，你看他对你多好。”
正在爬宿舍床梯的舟粥脚下一滑，险些摔下去，脑壳突突的疼。
舟粥：手好痒，想揍人。
枯燥忙碌的高三某个夜晚舟粥如愿以偿的揍到了人。
此后，上课、学习、考试、复习、做题一项接一项，舟粥忙的昏天暗地，所幸001布置的任务没有时限，至于奖励，舟粥表示，随遇而安，十几年都这么迷迷糊糊过来了，不强求。
刚考完数学测验，稀稀疏疏的人在讨论刚考过的题目，一些胆大的出去放水吃零食，老钟在讲台上收卷，舟粥一只胳膊撑着头闭眼休憩，便听到老钟洪亮的声音喊他。
“舟粥，跟我去趟办公室。”
舟粥奥了一声，起身跟去，路过门口的时候，看见老钟在门外和路过的英语老师说话。
老钟：“最近班上是不是有几个人英语成绩降了？”
英语老师点头：“都压力大。”
老钟板着面孔：“这时候不努力，什么时候学？你等会儿把几个人名单给我，我去说。”
知道英语老师心细，不忍多加批评，老钟才揽着，瞧着舟粥正好出来，“过来，”结结实实的拍上脑袋，“仗着写的快，数学测验还敢睡觉——”
杜绝刚好路过：……
舟粥：好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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