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偷窥者
“有事？”舟粥回头，口气有点冲。
“谢了。”简短而利落，骨节分明的手掌捏着一张试卷，神情淡漠的递给舟粥，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早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没有影响到这个人。
然而，只有舟粥看到，杜绝桌角下裤脚旁的表情包正双手环胸，微微扬起半个身子，露出一副藐视的符号，细细的火柴棍腿抖啊抖跟得了癫痫似的。
舟粥抽了抽嘴角，忍住将它一脚踢远的冲动，拿了自己的卷子回头，没说什么废话。
恰时前桌何玉拎着舟粥的数学作业回头，看到了舟粥的卷子，立马咋咋呼呼的嚷了起来。
“粥子，你让我们这些人还活不活了，你分我一点分好不好。”
刘远被吵的回头，一巴掌呼上了大玉子后脑勺，皱眉：“你有本事自己考。”
何玉说：“我要是有粥子那脑子，我还是体育生？”
虽说何玉长的是一副瘦瘦高高的模样，却也曾是校园田径队的主力，现正往这方面发展，不久后应该就要参加统考了。
一节下课很快在吵吵闹闹中度过，虽然一班刚搬进来有些不适应，但毕竟一班二班相临，都是老熟人了，很快也熟悉起来。
晚自习时间，舟粥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这一整天除了上课、学习，他也没忘记任务，可是观察了一天，眼睛看瞎，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更没发现谁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交作业。”第一组小组长开始收作业，是个萌妹子，绑着根马尾辫，娇俏丽人，名叫王梅，关键是何玉心中的梦中情人，舟粥他们宿舍夜谈会中榜上名人。
高高秀丽的王梅刚走到何玉身旁，何玉就将作业本放在桌角，整个人少了往日的大咧，木愣愣的板着脸，看上去像是不大好相处。
然而从舟粥视野看去，大玉子的表情包分明是一副紧张兮兮，开心到旋转个不停的模样。
王梅仿佛没有发现何玉的异常，眼神直直的盯着低头的何玉看了一瞬，面上不显，表情包反而却有些异样的活跃，是个笑脸，幽幽的爬上何玉的肩侧，缓缓蹭着大玉子的脸颊。
舟粥终于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交完作业，看到何玉的目光还一直偷偷往后瞟，眼神追逐着他的梦中情人，舟粥忍不住戳了戳何玉胳膊，“兄弟，你有希望呦。”
何玉暗恋王梅这是他们宿舍共知的事。
仿佛被踩着了狐狸尾巴，何玉猛的侧身，一把捂住了舟粥嘴巴，紧张的看向还在后座，还在收作业的王梅好像没有听见，他长呼了口气，这才说：“能不能小声点，被她听见怎么办？”
一把将糊上自己脸上的手划下，舟粥嫌弃的擦了擦嘴，哼了一声：“我知道，胆小鬼。”
难得没有向往常一样反驳，何玉扭扭捏捏的说了一句：“我一见她就紧张，我怕影响她学习，等高三毕业我再说。”
“那你就别盯着人家看，跟个变态似的。”
“我……我哪有。”
变态？无意间吐出的一句话，舟粥心神一凛，他说时无心，结合‘对你爱爱不完’事务所这个奇特的名字，是不是也有可能表示任务并不是字面意思的偷窥者，也许是男女情爱方面的，比如何玉刚刚无意识注视着王梅，这不也是另一种意义的偷窥者么？
任务只有一句话，没有丝毫线索，问001也说权限外，没办法，舟粥只能继续观察。
晚自习下课，舟粥宿舍几个勾肩搭背的往宿舍走，何玉却突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舟粥刚疑惑的哎了一声，刘远就解答了，“他去送王梅了。”
“可是……”舟粥疑惑，他好像看见了王梅是和她舍友一起走的。
仿佛看出了舟粥心理的疑问，刘远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在舟粥询问的眼神下投降，“大玉子怕丢脸，不让我告诉你，他自己偷偷送的。”
舟粥哼笑了一声，服了何玉的脑回路，却听何远又说：“最近女生宿舍楼那边不是传闻有跟踪狂么？学校虽然说是谣言，大玉子不放心王梅。”
“什么时候的事？”舟粥心底一突，突然问。
“半个多月了吧，最近你一有空就睡觉，我们都没敢吵你，再说这种事都是谣言。”
一整天都没有头绪的任务，舟粥觉得这件事也许就是突破口，转身，跟何远打了个招呼，没有往宿舍楼走去，“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何远：“哎…？”
女生宿舍楼与男生宿舍楼距离不远，却是两个方向，宿舍楼下有两排梧桐树，树干高大虬密，舟粥靠在墙角，借着夜晚的掩护，四处观察。
十几分钟前他看着王梅和班上几个女同学走进宿舍楼，何玉跟个小媳妇似的远远坠着，依依不舍的看心上人进了，才悠悠往回走，舟粥没打招呼，怕解释起来麻烦。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女生宿舍楼前已经门罗可雀，只剩下树底阴影下几对偷偷摸摸的小情侣在依依不舍惜别。
个别极不凑巧的走到舟粥附近，冷不防看这靠着个人，被吓走了。
舟粥从靠墙站到蹲墙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准备明晚再接着看看，拾起书包，准备回宿舍。
刚背上书包，迎面急急匆匆的撞上了个人，舟粥被撞的胳膊一麻。
哐的一声，布满灰尘的黄色工帽被撞落，来人的没有停下，只是不住说：“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说完也不顾舟粥反应，紧赶慢赶的走了。
舟粥拾起黄色工帽，疑惑的站在原地，这应该是学校工地上的人，最近学校因为建新教学楼，进了很多这些工人，不过学校为避免影响学生学习，都是将这些人吃住都安排在校区西区，怎么会跑到宿舍楼东区这边来呢？
“是你。”幽幽的一道声音打断了舟粥的思路。淡淡的音质中似乎带着微微厌恶，脚侧的表情包却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舟粥有些懵，不大理解又哪儿惹着这人，但任谁半大小子也受不了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杜绝，别没事找事。”舟粥的声音冷的不像话，完全没有平日在班上的和和气气。
然这幅样子在杜绝心中，更像是一种被抓包的恼羞成怒，心中的猜想更胜。
不久前他正在小卖铺买东西，远远便看到了树底阴影下一个戴着黄色工帽的男人远远跟在几个女生身后，左手伸下。
一路追来，便看到舟粥这幅样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心底更为厌恶。
杜绝敛眉，脸颊绷的很紧，冷声：“别让我再发现一次，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舟粥更懵，发现什么？挑衅么？搞笑，心底的不爽快要爆炸，仿佛不服输比赛般，舟粥语气更加冷淡，“奉陪。”
说完，也不顾身后人什么反应，舟粥转身径直离开，懒得再搭理身后的神经病，绕路将黄色工帽交给西门门卫大叔，舟粥回了宿舍。
直到躺在床上，舟粥的心情才算好点。
“001，领取睡眠时间。”
[是，领取完毕。]
幽幽的暗光下，舟粥渐渐沉入了睡眠，绵长的呼吸缓缓吐出，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舟粥以最快的速度陷入的沉睡。
清晨，舟粥在何远依旧哐哐的敲床声中醒来，伴随着何玉一两嗓子的挣扎。从迷迷糊糊到清醒，没有疲惫，整个人说不出的清爽。
舟粥其实习惯了疲惫，习惯去压抑每日每日内心睡不着的烦躁，否则，以他十几年的失眠症，就足以让一个人发疯，此刻，第一次的睡饱，这种奇特的感受，舟粥也只是顿了一会儿，心情不错，便很快释然了。
精神饱满的坐起身穿衣服，舟粥跟着刘远何玉挤食堂，好心情的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
早自习下课，何玉转过身趴在舟粥桌上一边抄生物笔记一边啃包子，他昨天生物课操场训练了，“wuli杨扬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我听说今年美术题目挺难的。嗝——”
一心二用的下场就是被噎到打嗝。
舟粥将自己喝过一口的豆浆往大玉子面前推了推，两人也不互相嫌弃，“扬扬肯定没问题，应该还有三个星期才结束。”
正说着，王梅从后面过来了，“何玉，等会儿你生物笔记也借我用一下，我有几点没弄清楚。”
“嗝…好。”
舟粥看着两人脸上的一派正然，如果不是他能看到表情包，估计谁也不知道，其中一个人表情包已经紧张羞涩到狂奔，另一个，好心情的转啊转又腻腻歪歪的贴上了对方肩胛。
舟粥看的一愣一愣的，都想给两人颁奥斯卡演技奖了，突然王梅抬头，看了舟粥一眼，顿了顿，眯了眯眼睑，微微一笑。
舟粥突然打了个抖，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女生吓到了，默默唾弃自己，并为何玉默哀一秒钟，下一刻默默缩小了存在感，映着大玉子扭扭捏捏的声音，舟粥拿纸笔低头背单词。
女生真恐怖。
直到王梅走后，何玉像才反应过来了似的，整个人又恢复了原本的活泼，表情包开心到疯狂转圈，整个人硬是凑到舟粥面前，压低声音，“粥子，她问我借笔记本。”
“是。”被摇到无赖回应的舟粥。
“她好可爱。”
“是。”——只对你可爱。
“那她是不是喜欢我？”
“是。”——只喜欢你。
大玉子很兴奋，转过身开始骚扰刘远，一声接着一声相同的疑问响在舟粥耳边，舟粥抬头，对上不远处王梅的盈满笑意的双眸，再看向前侧毫不自知被盯上的何玉，默默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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