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岌岌可危的审美观
正午，日光很烈，大多数学生除了在教室自习便在宿舍睡午觉。
偌大的校园显得十分空旷，细密的阳光透过嫩绿的枝叶撒在地面，印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小斑点，微风略燥。
舟粥并何玉两人走在长廊上，拖鞋踩在瓷砖上啪嗒啪嗒作响。
舟粥跟在后面还想再劝，宿管大爷平时板着一脸凶相，看着就觉得不好相处，冒冒然去借营养液终是不妥。
大玉子却不管，一意孤行，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宝贝草安危，哪里还顾其他。
大玉子熟人遍布天下，大到连食堂打饭阿姨小到校内某某路段的扫地大婶，可是这个孟大爷来了一年多，他们每日早中晚的路过，从大玉子至今也没混熟便可见大爷的凶名是如何名副其实。
宿管孟大爷很凶，平日哪个臭小子不听话了，调皮捣蛋碰倒那些小盆栽，他的口水唾沫都能淹死你。
孟大爷也很小气，偶尔学生同他借个东西都不曾同意过。
是以，舟粥对于借营养液这事才这么消极。
但没办法，一方面是大玉子软磨硬泡，（舟粥觉得这也许就是大玉子怂了的表现），另一方面也为了避免何玉到时死相太难看，舟粥不放心便跟着了。
两人到了宿舍楼下，宿舍玻璃门旁边是宿管大爷休息的房间，舟粥看了一圈，没见着人影。
何玉疑惑：“好像不在？”
舟粥嗯了一声，走到门外看了看，也没找到，一排溜的小盆栽长势喜人，绿油油的可见被人照顾的很好。
“我们回去吧。”舟粥说。
大玉子不想，抱着他的宝贝含羞草还在东张西望，即想孟大爷立马出现，又怕被骂。
最后还是内心对宝贝草的分量占胜了恐惧，何玉纠结着说：“再等会儿。”
他出了宿舍大门，蹲在一溜道小盆栽旁边，身侧的表情包坐在石阶上，两根火柴棍腿因为太短小而荡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细细的胳膊条苦恼的撑着那个大概是油酥饼的上半部分，姑且当做是头部，总之格外苦恼。
舟粥：……
意外的有点可爱怎么破，不行不行，舟粥晃了晃脑袋，甩掉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他现在居然觉得这些大烧饼是可爱多，这很危险，也有点忧伤，为自己岌岌可危的审美观。
也就舟粥一晃神的功夫，大玉子忧伤到撑额的表情包突然又换了一副表情。
舟粥疑惑，大玉子猛的站起来。
语带兴奋，手指指着一个方向对舟粥激动道：“粥子，那儿那儿。”
舟粥顺着方向看过去，宿管大爷房间对外的窗户沿台上赫然是一只淡蓝色的小喷水壶。
透过半扇玻璃门缝隙的日光下，半壶清澈的淡蓝色液体泛着微微磷光。旁边还有一只小铲子和一把小剪刀，应当是修剪那些盆栽的工具。
大玉子走到那个小喷水壶旁边，想拿不敢拿，犹豫不决。
他焦急的捏了捏耳朵，“孟大爷怎么还没回来，我能不能提前用一下。”
舟粥皱眉，很严厉：“不问自取是为偷，不太好。”
大玉子沮丧的点头，更苦恼了，抱着含羞草站着，“那我再等会儿。十分钟大爷还没回来，我就…就借用一下，晚上回来我再和他说声应该可以吧？”
舟粥敛眉想了想，觉得尚可，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点头应了，何玉因为被认同松了口气。
两人又变成站在窗口等。舟粥拿出手机打开文件夹靠着墙背化学知识点。
顺带不时提问大玉子几句，若是错了一个，回去罚抄十遍。
可怜大玉子没被问几题就连连求饶，躲的老远，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舟粥严厉的目光。
何玉很窘迫，他文化课成绩只是尚可，但加上体育统考却也足够达上目标大学，这也是他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不过舟粥作为兄弟为他好他很开心，但这弥补不了那些符号数字带给他的忧伤。
当事人不情愿，舟粥也歇了心思，点了几个重要的知识点，见大玉子答的差不多便放下心思，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知识海洋里。
海浪平静无波，缓缓的微风轻抚着他，舟粥就像是一只渺小的鲸鱼徜徉其内，一点一滴的吸收知识，孜孜不倦。
舟粥将手机中化学知识点粗略的完全扫完，手机被揣进口袋，十分钟时间还没到，大玉子趴在窗户上看着什么。
舟粥好奇凑近，窗户斜对着的是一台台式黑色电脑，不大的主屏幕被切割为数十个黑白画面，满满当当。
画面上有的是长廊，有的是楼梯道，还有他们的宿舍大门那一排道小盆栽，不时还有几道人影行过，俨然是宿舍角落内分布的那些摄像头拍下的画面。
觉察到旁边的人影，何玉让了让位置方便舟粥观看，“我之前还以为那些摄像头就是摆设，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开的，不过这像不像在被监视？”
舟粥点头，认同，“确实有点。”想了想觉得不大合适，又说，“其实也是防备小偷。”
何玉点头继续看，半晌突然嗷了一嗓子，“那我前几天穿着个大裤衩就去了穆雷他们宿舍不是被拍下来了么！”
“小爷我一生英明神武怎么能留下穿大裤衩的摄像。”
舟粥：……
“你还有穿开裆裤的。”
何玉噎的肝疼，想反驳又没理由，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两只眼睛努力瞪。
舟粥被瞪的不自在，摸了摸鼻尖，没好气道：“谁让你不穿好衣服就出门，再说除了宿管大爷没人看好么？”
后半句话似乎奇异的安慰到了大玉子，他不再哀嚎，自我催眠的想，反正那些摄像只有大爷看到，没什么的。
这件无聊的插曲过后，十分钟依旧还没有到，何玉觉得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以至于他现在无聊到趴在窗边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电脑上的默剧。
偶尔从里面认出了他的熟人，他会惊奇的告诉舟粥，然后顺便拉舟粥一起看，谁去水房打水了，谁去了谁的宿舍等等，因为他准备下午或者明天碰到那人然后假装开个不大的玩笑逗乐。
舟粥没有大玉子那么无聊，他又从手机文件夹的百宝库中翻出了物理的公式定义出来看。
大玉子捣了捣他的胳膊，吃吃的笑：“我们这像不像是在偷窥？”
舟粥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添了句：“‘们’字去掉，只有你。”
[滴——恭喜舟粥获得睡眠时间十二小时，领取时间不限，时间可分割使用，请舟粥再接再厉。]
嘴角翘起的弧度缓下，舟粥僵硬，何玉没注意。
刚好十分钟时间到了，宿管大爷还没回来，大玉子抱着他的含羞草，口中呢喃。
“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十分钟也到了，大爷你还没回来，等会儿要上课来不及了，我…我就先擅自用了，实在抱歉抱歉，晚上下课回来我再和您说一声。”
“我就用一点点，啊哈，就算弥补我昨晚被惊吓的小心脏，我明天一定不给你写投诉信了。”他保证道。
营养液＝不写投诉信，这场单方面决定的交易何玉觉得很完美，其实主要是他懒，事实上今天中午的那封投诉信甚至是花了他一上午的时间才从他简单的脑容量里挤出来，这实在是一个足够辛苦的过程，他拒绝回忆。
一番心理安慰过后，大玉子仔细的用宿管大爷的营养液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喷了几次。
终于放心，这才施施然回去，心满意足的将宝贝草放回书桌上。
刘远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书桌前写试卷，纸张摩挲声娑娑作响，听到声音他抬起头。
不像大玉子大大咧咧的粗神经，他细心的注意到了舟粥的异常。
他问：“粥子，怎么了？”
舟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恍然回神，摇了摇头，走到床边躺下，“有点累，我躺会儿，一会儿时间到了叫我。”说完便闭上了眼。
刘远瞪何玉，事实上，他们宿舍从大一分班后一起住了两年多，彼此也算了解，舟粥平日‘嗜睡’，且经常一副睡眠不足很是疲惫的样子，所以舟粥的话刘远丝毫没有怀疑，而何玉也有些懊恼，他误认为是因为自己的事而扰了舟粥午休的时间。总之，两人十分默契的放低了音调。
静默在空气中蔓延，舟粥的内心却丝毫不平静。方才在宿舍门口得到的奖励扰乱了他之前的所有设想，所以他才会感觉到郁闷与茫然。
按照设想，所有的偷窥者线索大部分指向杜绝，然而刚才的奖励又将他弄昏了头。
总不可能是宿管大爷是偷窥者，否则之前的奖励都无法合理解释，刚刚发生的事让原本倾向杜绝的砝码盘重新摆布，何玉的份量也需要被重新估量。
舟粥一条一条的在脑海中捋顺那些线索，第一次奖励他们三人同时在场，地点为教室，舟粥与杜绝误会，踢到大玉子表情包，奖励为六小时；第二次他与杜绝在场，地点是宿舍楼梯，抓捕跟踪狂那夜，三十小时；第三次，他与何玉外加老钟，没收手机，十二小时，第四次，便是今日中午了，十二小时。
——大玉子说他们俩像偷窥狂。
四次奖励，每个人好像都与偷窥狂有关。
难不成会是人数问题？也许从始至终就并不只是一个偷窥狂，舟粥觉得他找到了新的突破点。
他忍不住问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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