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路

真是祸不单行，挑这时候爆胎！不过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停了车才爆。

我们赶紧下车，前边那辆也已经停了下来，一个轮子滑出山路外边，悬在山崖上，车身倾斜，要不是悬崖边上一块石头卡住车身，就要掉下去了。

耗子明几人慌慌张张的从车上下来，任凭他老江湖遇到这情况，眼里还是掩不住的惊惧，板着脸怒不可遏，其他人表现的就更加明显，脸都白了。给我们开车那人赶忙上前谄媚的问耗子明有没有事。那断指人则一脸淡漠，仿佛耗子明他们的死活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最后从车里爬出来的是那个开车的家伙，大半个车头悬在外边，他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爬了出来，人刚站到山路上，越野车发出咔咔的声响，重心不稳的滑了下去，沿途撞上山壁，发出砰砰嗙嗙的的巨响，重重的砸在了山崖下边。

这山崖谈不上深不见底，但是绝对是拉不上来了。

耗子明一个耳刮子打到那人脸上，愤声大骂：“你他妈找死啊！往山崖开！”说着一脚踢向那人，作势要把他提到山崖下去。

那人浑身颤抖的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说：“明叔，求求你饶了我，都、都是那个丫头搞的鬼！”

那人一边说一边指向前方。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空无一人。

耗子明大怒：“他妈废物！还想耍老子！”

他朝那人狠狠的踹去几脚，那人被踹倒在地，踹到悬崖边上。他哆哆嗦嗦的求饶：“饶命啊明叔，别、别杀我！真的有人，刚刚一个丫头突然出现在前边，我本来想刹车的，结果手脚就不听使唤，一、一定是她搞的鬼，求求你放过我这次……”

“还编！没用的废物！就算他妈有人也直接碾过去！留你这种废物有什么用！”耗子明使劲飞去一脚，那人滚下山崖，惊恐大叫，声音迅速远去，继而戛然而止。天色昏暗，看不清具体状况，只能看到他摔在一块巨石上，身下全是血。

文仔和另一个开车的跟班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人说杀就杀了，手够黑的。

耗子明怒气未消，问另一个开车的人情况怎么样。

那人诚惶诚恐的说：“爆胎了，不过有备用轮胎，很快就能修好。”说罢赶紧跑过去卸下备用轮胎。

这车是七个座的，原本有九人，死了一个就是八人，挤一点还是可以坐得下。黄毛文仔过去帮忙换轮胎。

我和雷子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寒风吹来，卷起一阵风沙，细碎的声音响起，几块碎石从山壁上落了下来。

“……”一阵轻轻的说话声传来，我扭头看去，远处的山路上站着一个女孩，天色昏暗，看不清楚五官，穿着传统的彝族服装，看着我们这边。我有些诧异，这就是那人说的女孩，可是分明隔的这么远。那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同样看着她，莫名一阵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须臾，她转过身，一蹦一跳的离去，我愣了一下，随即发现她分明少了一条腿。随着她的跳动，一边的衣袖摇摇晃晃，里头是空的，少了一支胳膊。她只有一腿一臂！

她吃力的蹦跳着，我想要叫住她，她蹦到半空，脑袋古怪的一摆，搭在了肩膀上，我一怔，到嘴边的话当即顿住。她用那只独臂把脑袋扶正，停下蹦跳，转头看向我，隔得太远，天色又暗，看不见她的面孔，但是却仿佛能感受到她在冲着我笑。我心里一咯噔，方才没看错的话，她的脑袋竟然是断开的！

“发什么呆。”雷子的声音传来。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要示意他看过去，一转头，那女孩却不见了，山路上空空荡荡，更远的地方蒙在了渐晚的天色中。是走远了吗。

轮胎换好了，重新坐到车上，耗子明坐在副驾驶座，雷子和断指人则坐在最后边两个座位上，我则跟着布洛、老李头和文仔挤在中间三个座。老李头和我们“身份”不同，他过来挤倒是有些奇怪，但是雷子体积大，一个人就能占两个座，至于那个断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老李头都得让着他。

汽车发动，继续前行，没有人再去理会被踹到山崖下的那人。耗子明似乎完全不担心被人发现尸首。

车子缓缓弛去，开得小心翼翼，往方才那女孩离去的方向驶去，我心里想着刚刚那个女孩，感到古怪至极。探头看着窗外，寻找她的身影。

车子骤然一个剧烈的摆动，我一惊，车头猛的撞到了一旁的山壁上，身子猛然一震，脑袋狠狠磕在前边的座位的靠背上。我坐直身子，这靠背不硬，脑袋倒是不疼，就是突然这么一下，脖子似乎拧到了。

我揉着脖子正想问话，雷子气愤的声音率先从后边响起：“这又他娘的什么情况！”

开车那人吓得不轻，颤着声音说：“有……有人……”

“不说直接碾过去嘛！你他娘良心发现不会刹车？打转弯干什么！”雷子怒道。

“不是，我没转弯，是……她脑袋是断的……”

副驾驶座上的耗子明这次并没有发火，说明他也看到了。难道是刚刚那个女孩？我拉开车门，走下车看向四周，天色变得更暗了，刚刚那一撞车灯熄灭，灰蒙蒙的天色只能勉强看到近旁的事物，没看见那女孩的身影。

我回到车上，耗子明叫继续开车。

那人说：“火打不着。”他试了几遍，车子没有半点反应。

雷子道：“不是吧，这下子真要在山路上过夜。”

开车那人拿着手电下车去检查，也没看出什么毛病，就是启动不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晚上不会有人，就是白天都不一定有人经过，这下是真要在山路上过夜了。

耗子明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却忽的把手机一摔。一个不妙的念头顿时浮现，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没有信号！今晚这是倒了什么霉！

车子猛地一震，往山崖的方向滑动了一下，大家都是一震。

雷子道：“不是说打不着火吗，这怎么回事！”

火确实没打着，这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头拖拽一般。

“……”轻轻的说话声传来，我立即转头看去，赫然对上一个面孔，就贴在车窗上，呈怪异的斜向下的角度，我始料未及，心头一颤。那面孔嗖的闪开，不见踪影。

车子又剧烈的一震，往悬崖的方向滑动。我下意识的说道：“下车！”

一群人慌慌张张的从车上下来，发现后胎半个轮胎已经悬到了悬崖边上。哐！车子又猛地一震，往山崖方向滑动，一个轮胎伸了出去，车子倾斜。

我掏出手电往车后照去，没见到那女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哐！车子像被什么东西拖拽一般又猛地滑出一段，车身严重倾斜，重心不稳，猛地一翻，砰砰嗙嗙的向山崖下滚去，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砸在了山崖底。

“呵呵。”轻盈的笑声传来，我迅速转头，手电照去，过来的那边的山路空无一人，却仿佛能感受到有什么人在那边。

我催促几人赶紧走，别停留，这情形恐怕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几人没说什么，迅速的离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下仿佛有一个黑影在跳动，隐隐传来女孩的声响。

迅速走过了那段山路，我们漫无目的的走在山坡上，手机仍然没有信号，寒风吹来，刮起一片尘沙，冷得不行。我捂紧擦尔瓦。这情形比停车在山路上过夜还要严峻，这下车也没了，彻底撂在山里了。

“明叔，咱们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那老朋友的住处应该不远了吧。”雷子说。

这么说也是，进了美姑开了这么久的车，也差不多该到了才对。

耗子明语气不善的回答说：“还有好几里地。”

这么远！那他娘的急什么赶路，下午那会儿直接在县城呆一晚都不行！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几盏手电迅速照了过去，就看见好大一捆柴，准确的说是背着好大一捆柴的一个干干瘦瘦的高个中年汉子，那柴比他的身体大出四五倍，上半身微弓，看着竟没有多累。

看到人总算松了口气，他又问了一句，说的是彝语。雷子说：“我们是来旅游的，半路出了点故障，能不能借个地方呆一晚？”

那人似乎听不懂，用彝语说着什么，我和雷子看向老李头，等着他翻译。老李头表示他并不懂彝语，之前也没料到会出这种意外，况且要说翻译本来也算有的，就是那个没来的毕摩。

看到他下意识的以为是翻译，结果居然不是。这耗子明怎么想的，撇下毕摩兼翻译不管，结果先是碰上怪事，紧跟着又语言不通。

雷子正要比划着表达意思。一句彝语忽然从身旁响起，我一怔，扭头一看，是布洛，他居然也懂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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